一把掐住胡奴儿的脖子,胡奴儿被捏得几乎要窒息,君麒玉才放开手。 “难怪……难怪!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让他这么决绝!” 胡奴儿咳嗽了几下,才喘着气说道:“我不过是告诉了他,他姓箫不姓宋……放心,我一点都没有添油加醋。” 君麒玉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强忍着才没有立即动手杀了胡奴儿。 君麒玉明白了,宋礼卿得知身世是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没有了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所以他离开得那么坚决,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你……” 胡奴儿不待他说话,便勇然抬起了脖子。 “来啊!杀了我啊!你君麒玉心狠手辣,杀人的事还做得少吗?我既然来了景国,便知道迟早会有今日的下场!你要杀要剐,千万不要留情!” 胡奴儿就是一条濒死的疯狗,他自知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座监牢,便肆无忌惮。 君麒玉对他摇了摇头。 “你求死,我偏不让。我也不会亲自动手,因为我已经尝过了冲动的代价。” 君麒玉冷漠地转身。 “来人,不许让他轻易死了,先割了他的舌头吧,他最擅长花言巧语颠倒是非,我不想再听到他一句话。” 胡奴儿悍不畏死,他激怒君麒玉,无非是想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然而,等待他的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和刑罚,胡奴儿终究是害怕了。 “君麒玉!你要是……你要是有一丁点良知,就一刀杀了我!不要让我再受这些奴才的凌辱!君麒玉!你别走!你……以为你和宋礼卿会有什么好结局吗?他跟我一样,是你的死敌!他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监牢门一关,就再也听不到胡奴儿的嘶吼,他喉咙破哑,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君麒玉处理了胡奴儿,并不觉得轻松,反而异常颓然沮丧。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便垂了下来。 他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他曾经以为拥有无上权力的这双手,伤了用情之深的那个人。 身边的人,他连一个人都没有看清。 君麒玉跌跌撞撞地回麒麟府,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残存的奢望,他希望他一回家,宋礼卿还坐在那里,温和地笑着,迎他回家,他一定会体贴自己劳累一日,会奉上亲手做的果子点心,无论自己在朝堂上多烦腻,宋礼卿总会柔声劝慰自己。 君麒玉心乱如麻。-涩色的夲- 他迫不及待地回家。 他一进院子,便看到了宋礼卿的贴身侍女小笛,她站在一个炭盆前发呆。 君麒玉心中一喜, “你回来了……礼卿也回来了吧?”君麒玉高喊起来,“礼卿!礼卿……我回来了!” 君麒玉推开门,屋子里却空空荡荡。 君麒玉的笑凝滞在了脸上。 屋子里所有的陈设他都很熟悉,一如往常地整洁干净,还焚过一点雅致的鹅梨帐中香。 唯独……唯独缺了一个宋礼卿。 平日里,宋礼卿喜静,他不喜欢一堆丫鬟仆人挤在院子里,所以主院通常只有小笛一两个婢女。 君麒玉以前嫌院子里太安静,一点都不热闹,他就是乐意被人包围,被人拥戴。 今日只是少了一个宋礼卿……怎么就这么冷清呢? 冷清得君麒玉打了个寒颤。 他转身追问小笛:“你主子呢?他躲哪里去了?” 小笛看他瞪着眼睛,十分可怕,怯生生地回了句。 “奴婢送太……宋公子回到大将军府,便分道扬镳了。” 小笛眼中有泪,她本就是孤苦无依的人,好不容易跟了个待她和善温柔的宋礼卿,却主仆缘份太短,小笛是麒麟府的奴才,心中有太多不舍,分别的时候哭了好久。 “回……回宋家府了。”君麒玉呆愣了片刻,又反感地怒道,“什么宋公子,他是太子妃!是父皇钦点给我的……是我的皇太子妃!” 小笛抹了一下眼睛,不再答话。 “他真的走了……他回了宋家。” 君麒玉失魂落魄地坐在门槛上,脸上勉强挤出一些笑。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再等等,他一个人回去,总会回来取他的东西的,我再见到他,便和他说清楚。他一向听我的话,我和他道歉就好了,他一定回心转意的。” 君麒玉坐在门槛上等啊等,等得度日如年,今日的日头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等到太阳西沉了,余晖逐渐在君麒玉的脸庞上散尽。 君麒玉才回过神来。 “他没有回来……” 君麒玉站起来,走进屋子。 这是他们新婚的洞房,一直以来窗上墙上贴的喜字窗花都没有撕下,取个情意绵绵无绝期的好兆头。 君麒玉算了算日子,不过两百日,他们新婚不过是从夏到了秋,连那些窗花都没有褪色。 宋礼卿就已经离他而去了。 君麒玉看到一个喜字有脱落的迹象,忙用蜡泪当作浆糊,把它重新粘好,捋得平平整整。 如果屋子里的陈设一如既往,和宋礼卿在时一样,他回来看到肯定更高兴。 君麒玉站在书桌前,忽然发现书桌上少了东西。 “小笛。”君麒玉把小笛唤进来问,“那本《山川记》呢?去哪里了?礼卿总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他就放在这里,顺手能拿到的位置。” 小笛:“公子已经把它烧了。” “烧了?”君麒玉还未意识到,“为什么烧了?他最喜欢这本书,当作宝贝的。” 小笛低着头说:“公子带过来的书都烧了。” 君麒玉眼皮一跳,他不信小笛的话,打开书箱,但里面别说书,就是他常用的纸和笔都没了。 君麒玉又打开衣箱,他常穿的衣服也没了。 君麒玉慌乱地到处翻起来,心沉到了谷底,所以宋礼卿常用的,和他有关的,荡然无存! 这个屋子,没有了宋礼卿的一丁点痕迹! 君麒玉跑到院子里,他不顾肮脏,从灰烬中扒出一块烧得碎裂的玉佩,这是他和流苏穗子一起佩戴的东西。 玉佩已经裂了,而流苏穗子当然已经烧成了粉末。 君麒玉看着手里的玉佩,心也空了。 宋礼卿的离开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预谋已久。 他早上那些意味深长的嘱咐,原来是在告别。 君麒玉再也绷不不住了,他遭玄帝任何责罚,在战场上受再重的伤,都没心没肺笑脸面对,但此时握着残存的玉佩,他鼻子酸胀,眼睛里水汽迷蒙起来。 “啊!!” 君麒玉吼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这是他这辈子记事以来,第一次哭泣,甚至都压抑不住胸腔低沉的憋屈啜泣声。 “他一样东西都没留下……他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呜呜呜……” “太子殿下。”小笛来到君麒玉身边,“宋公子给您留了一张信笺,叫我转交给您。” 君麒玉如枯树逢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