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动怒,只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泛起些复杂的情绪。 “你就是因为宋礼卿的身世,对他抱着这么大成见?甚至舍得让他在天牢受刑受苦?” 君麒玉承认道:“我刚知道的时候,是怒急攻心,以为他害了您。” 玄帝半晌不说话,他出神远望,似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良久才苦笑了一声,幽幽叹了一口气。 “可怜这孩子了……倒是我连累了他。” “父皇,您在说什么?”君麒玉还不懂。 玄帝启齿道:“当初让宋青收养他的,是朕。” 君麒玉懵了。 他脑海里闪过一道惊雷似的,触得他麻痹空白。 “什么?” 君麒玉无法接受,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对宋礼卿下那么重的手。 可现在玄帝却告诉他…… 隐瞒一切的,并不是宋礼卿? 所以宋礼卿从一开始,便没有过别的心思,他的忍辱负重,只是全心全意地在爱着自己,宠着自己胡作非为。 “父皇,您别骗我。” 君麒玉眼眶红起来,如果这是真相,那他要如何面对过去所做的一切? 玄帝缓缓说道:“宋青抱回他的时候,便跟我说了他的身世,是我私下让宋青收养了他,我忧心他的身份受人冷眼唾弃,又担心他长大察觉会对此心生芥蒂,所以让宋青半真半假捏造了他的出身,只说是远房亲戚的孤儿。” “可是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收养他?” 君麒玉捏着拳头吼出这句话。 “兴许是年纪一大,便没了那么重的杀心。” 玄帝手指撑着额头,叹息般说着。 “你说的前朝箫皇帝,我从他手里夺过江山,生死不容,可在此之前,我们也曾是出生入死的异姓兄弟,他血脉断绝,偏偏留下了一个遗腹子,我也纠结了几日,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是无辜的,我才动了恻隐之心。” 听完,君麒玉心被揪了起来,不,他现在比心脏被人揉搓踩踏还难受。 若是他早点知道这些,他还会下令让宋礼卿下狱受刑吗? 还会彻底伤透了宋礼卿的心吗? 还会有今日的和离吗? 这一切的阴差阳错,原来真的是自己一味地自以为是才酿成的。 “我……”君麒玉艰涩地自语道,“是……是我误会了他?” 君麒玉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 要是他听了胡奴儿的话之后,稍微有一点点耐心,多听几句宋礼卿的解释,或者花一些时间先查明真相,便不会有今日。 他的冲动骄横,断送了他和宋礼卿的所有情爱。 君麒玉忽然想到什么,从太和殿跑出来,出了皇宫,直奔刑部的大牢,他将困在兽笼中的胡奴儿拖出来。 胡奴儿被关在大牢,但一直因为君麒玉没有发话,没有受到重刑,只是关押兽笼,让他手脚麻木,关节酸痛,其它地方都好端端的,吃食也不曾减少苛待。 君麒玉将他拖出来,他心慌了一下,便摆出柔弱的模样。 “爷……您弄疼我了……” 胡奴儿盈盈往君麒玉身上倒,君麒玉往旁边闪挪,胡奴儿摔在地上。 君麒玉:“收起你这副样子!我现在看着恶心。” 胡奴儿揉着自己的腿脚,娇声道:“爷,您以前从不这样对我的。” “你毒害我父皇的账还没算,你还以为我还会留情吗?” 君麒玉皱着眉看着他,他就是被他低眉顺眼,下贱到尘埃里的样子给蒙骗了,才忽视了他有一颗毒辣的心。 “你一直在害我。”君麒玉恨声道,“你甘愿做一个贱奴留在我身边,一直在害我!” 胡奴儿看他面目狰狞,细腻的心思已经猜了个大概。 他其实知道今日君麒玉来,便不会有善果,只是他习惯了用卑贱的面孔面对君麒玉,这让他有种继续戏耍君麒玉的愉悦。 “爷怎么冲我发火?是不是……您的太子妃惹您生气啦?” 现在在君麒玉面前提宋礼卿,无异于引火烧身。 君麒玉剑眉倒竖,怒火中烧。 “胡奴儿,你藏得够深,呵呵……我现在被你搅得鸡犬不宁,你得逞了!” 胡奴儿脸上的媚笑消失,一双多情的蓝色眸子,也变得冷峻起来。 “鸡犬不宁?太子殿下,我何止要让你鸡犬不宁?我就是要败坏你的声名,杀了你的亲人,我还要毁了你的姻缘,让你众叛亲离千夫所指!也尝一尝我国破家亡之痛! 作者有话说: 君麒玉:所有人都来踩我一脚嘤嘤嘤…… 第47章 便笺 “原来你这么恨我。” 君麒玉看着胡奴儿狰狞的脸,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如此卑躬屈膝的面孔下,竟然藏着深入骨髓之恨。 胡奴儿歇斯底里喊道:“我何止恨你啊!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你恨我,理所当然,那你怎么不寻个机会杀了我呢?入京以来你总有机会吧?你最该杀的人就是我,为什么去害我父皇?” 君麒玉不是没有提防过他,所以几年以来他都从未对胡奴儿付出过真心,甚至要胡奴儿时时戴着铁链镣铐,但从入京开始,他开始松懈了警惕,被胡奴儿的花言巧语哄得失了智。 胡奴儿却不再吭声,而是低下来头,棕黄色的发丝暗淡无光,遮住了他的眼帘,一时不知在想什么。 “呵——” 胡奴儿忽然笑起来,说是笑,但声音其实比哭还悲戚。 “呵呵……哈哈哈!” 胡奴儿肩膀抖动,抑制不住地笑到声嘶力竭。 “是啊……我为什么不杀你呢?” 胡奴儿这才抬起头来,湖蓝色的瞳孔充满着复杂的情绪,幽怨,凄凉,痛恨。 “因为我爱你。”胡奴儿似乎自己都不可置信,“我居然爱你……哈哈哈!你害得我这么惨,生不如死,我竟然会爱上你……你说可笑不可笑?” 君麒玉沉静地看着他。 “你一直陷害宋礼卿,离间我和他,也是以爱的名义?那你的爱真是毒辣卑劣。” “君麒玉!”胡奴儿愤怒地叫道,“你最没有资格指责我!所有伤害宋礼卿的事,我可做过半件?那全都是你,是你自己亲自下的令,亲自动的手!” 君麒玉竟一时失语。 因为胡奴儿说的对,胡奴儿什么时候伤过宋礼卿?哪怕是曾经打过宋礼卿一巴掌,也都是自己下的命令。 君麒玉如芒在背,因为他再找不到任何借口。 宋礼卿所有的伤害,都出自自己。 胡奴儿流下一滴泪来,但他倔强地没露出半点软弱。 “怎么?推卸不到我头上,就心疼了?你现在和宋礼卿可澄清误会了?”胡奴儿讥笑道。 君麒玉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他来过……” “是啊,就在昨日。” 胡奴儿现在什么也不怕了。 君麒玉急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