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就要成为十天镜的继主,你——收回去!把你的话收回去,我还能相信你!” “我不会忤逆自己的真心。”洛烟白说,“老师,我只求清净安宁一生,在边界扫扫雪、吃两块奶糕,也就满足了。” 汨罗疲倦地坐下,没有答话。 半晌,他平静地说:“回答我,你有没有与魔界勾结?” 洛烟白道:“我不曾…” “你与赤魇魔君关系密切,志趣相投,流连忘返。企图和卑贱的魔族一起杀了我,然后成为神界的君王。”汨罗掩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过了很久,他又重归冷漠:“看来是坐实了。你不仅私通魔界,更自降身份与魔人为伍,实在是神族历史上的奇耻大辱。我宣布断你双腿、废去你一身修为,余生好好在纱云峰悔过吧。” 洛烟白惊道:“老师!” 话音未落,大殿四下竟有无数粗壮锁链飞射而来,密密麻麻,转眼就将洛烟白包围。洛烟白猝不及防,抽身暴退,然而还是有一两枚铁钩嵌入了后背。他身形一滞,钩索就接二连三地射在他身上,直至全无动作。 洛烟白浑身上下都扎满了铁钩,血淋淋地惨不忍睹。金光慢慢在他脚下浮现,划出一个七芒星。 汨罗道:“影清,准备好了就带出去吧。” 洛烟白被押出偏殿,登时被阳光刺得双眼一痛。 早早为他准备好的刑台旁黑压压地站满了人。他被像牲畜般粗暴地拽来拽去,按到地上。宣陈罪状的过程十分漫长,在晃动的人影中,落烟白看到两个行刑官提着铁锤向他走来。 然后的一切都发生在弹指之间。 吵闹的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骚乱,在两只铁锤高高举起的刹那,一道亮眼的圆弧一闪而过,在“彭”一声震响中弹飞了它们。一道红影抄住自己飞回的武器,手腕轻抖,刀刃化为一道白光,直奔刑台而去。 唐熔夺身抢上,头也不回地袖子向后一甩,掀飞身后两人。他身形已至,一掌印向洛烟白身下阵法。 源源不绝的魔息游走着,唐熔寻找着缚灵阵的阵眼,另一手向外推出,眨眼间已和掠至的谷影清对了三掌。谷影清贴地飘掠出尺余,叹道:“后生可畏!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说罢掌法如排山倒海而来,直摧他心口。炫光流窜,唐熔手中已多了柄障刀。刀光擘空,在谷影清头顶旋出万朵白芒。谷影清竟被这一刀挡了出去,连退三步。就着这空档,赤连魔息狂涌,全部注入阵眼最薄弱处。 丹田处不见踪影的灵力骤然回流,洛烟白脸上却丝毫不见喜色。他看着唐熔近在咫尺的侧脸,后者摸了摸他的额角。 “别怕,我来了。” “你…” 洛烟白刚张口,唐熔就骤然倒飞出去狠狠砸落在地。他扶着地,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刚刚那一着不过瞬息,唐熔强破缚灵阵,将阵中力量全部引导入身,节节逆流,摧经碎脉,此等滋味如同敲碎遍身骨头。唐熔掩嘴咳嗽,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颜色鲜郁,赫然是将源血吐了出来。 谷影清机不可失,即刻抽刀而上,双手立劈! 风声沉重,掠目而来,谷影清想也不想便猛一侧身。粲然金光当空爆裂,化为千万流光洒落而下。洛烟白左手持剑,一剑挟动漫天光华刺向他咽喉。他长发飞扬,一向温和沉静的眼睛里亮得如同火焰。谷影清避闪两回,一刀横出,正面迎向洛烟白。 “金色灵息,是十天镜选择了你,”谷影清沉声道,“洛烟白,你若是不自毁前程,这下任帝尊的位子便是你的!” 盛怒一剑劈面而来,霎时间尘土飞散,金玉俱裂。谷影清被反抛出去,凌空翻身,落地时微一趔趄。洛烟白一剑送出即借势前跃,背着唐熔一掠三丈,攀上云梯。 谷影清抹了把脸,喝道:“别让他们跑了,放箭!” 士兵闻言纷纷拉弓,百十支箭顿时将向宫墙上攀去的两人笼罩。洛烟白长剑一圈,在空中划了道青弧,便有大半箭镞掉落在地。他爬上城楼,四面神兵神将纷纷涌来。唐熔低声说:“今日汨罗在此,我们两个人跑不了的。我尚有一丝余力,多少能支撑一会儿。你出城后往界碑去,在人界躲一躲吧。神魔两界与人界有不战之约,他们想动你很难。你也很久没回去了。” 洛烟白咬紧牙关,眼尾泛出红色:“我们同进同退,绝不抛下任何一个!” 正说着,一阵巨响震得他耳中长鸣。汨罗在二人面前骤然落地,缓缓起身。一干神将见状大喜,忙不迭拜道:“帝尊!” “都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汨罗淡漠道。 唐熔低声道:“你走!” 话毕他抽身滚落,一掌将洛烟白远远推了出去。腰间光华一闪,竭力挥刀。磅礴魔息咆哮如雷,翻天覆地,一众神兵无不变色,身形摇晃,几乎要跌下城墙。 城楼上人潮滚滚,士兵全部冲着洛烟白而来,眨眼便将洛烟白挤得远离交战处。万千兵器一起挥舞,在眼前晃出漫天残影。洛烟白半个身体都浸了血,长剑如怒龙,所过之处无人能敌。他一步一步在人海中挪动着,每一步都有无数刀剑向他砍来,有的被挡开,有的落在他的腿上、腰上、手臂上。他顽固地朝着唐熔的方向前进着,脸上的血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唐熔!”他寸步难行,嘶声吼着,“你不许抛下我!我要和你一起面对!” 兵马涌至,被洛烟白一剑破开,势不可挡地冲了出去。他红着眼睛,绥玉剑如雷如电,将包围圈撕开缺口。 第9章 九 夜,大雾。 一块高耸的巨石立在无边荒原上,远看仿佛将天地一分两半。洛烟白仰头望着这块无字碑,心中暗叹。 还是回来了。却是这般光景。 洛烟白伸出手掌,指尖凝起蓝光,朝手背上一抹。属于神界的帝令标记冰晶般破碎,闪动了两下便彻底消散。 洛烟白向前走去,步入了浓浓大雾中,没有回头。 九阙宫之东,祭礼堂。 身披铁甲的骑士们在礼堂外围了一圈,个个手持着兵器,面容森严。堂内偶尔传来两句交谈声,接着便陷入一片寂静。又过了半柱香功夫,汨罗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了出来。骑士纷纷单膝行礼,他只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 一名金盔骑士端着礼越众而出,跪在汨罗脚边。 汨罗冷冷道:“传我的口信,让醉云可以从嶙都山回来了。血泉有强敌,叫他绕路走,不要被察觉。”骑士低声应是。他略一犹豫,问道:“那里面的那位…” 汨罗嫌恶地皱着眉头,“那脏东西修为已废,经脉碎得七七八八。不过我还有用途,会亲自处置。” “是。”骑士深深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