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便准时造访病房,独自在邓槐灵床边说话到深夜,再回行政中心完成剩下的工作。 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只要有一点渺茫的希望,一条有效的途径,他就会义无反顾地踏上那条路。 洛希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发,根本想不到这个动作给装睡的邓槐灵造成了多强烈的诱惑。指腹上的茧划过头皮,洋桔梗的清香若有若无地撩拨,在颅内激起阵阵过电般的酥麻感觉,使邓槐灵简直想攥住发间的那只手,将朝思暮想的人按在身下热吻。 但残酷的现实是,他连挪动一下手指也很困难,而且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他都不能取下固定全身的绷带和夹板。所以邓槐灵无奈打消了这个念头,颇为委屈地想听洛希说些情话作为补偿。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你,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洛希用指尖蹭蹭他的发丝,接着刚才的话说,“最初成为你的仿生人的时候,我以为我要完了,我接触过的赏金猎人,无一例外地嗜血、凶暴……以及好色。” “他们会把性爱仿生人当成马那样上,至于战斗仿生人,也相差不了多少。我看出你喜欢Rosie,只好拼命说服自己,不要太在乎这些,就当是恢复自由前必要的牺牲,然后便等着你来上我,可是你始终没有那么做。 “那时我就有一点喜欢你,喜欢你出任务时专注的神情,喜欢你看向Rosie时眼底的隐忍,也喜欢你保护弱小,坚守正义。由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欢,我变得格外讨厌你……恨你不知道我的存在,恨你先对Rosie动心,恨你让我陷得越来越深。” 洛希笑了一下,“听上去很傻,对不对?到头来,我都不清楚自己对你是什么感觉了。但我确定你是我遇见的最珍贵最好的人,你果断、洒脱、雷厉风行,这是我所羡慕的品质,当年正是因为欣赏这样的特质,我选择维克托作为我的继承人。” “刚开始认识你时,我觉得你和维克托是一路人,虽然充满决断,却太过冷酷,淡漠得让人痛心。然而渐渐地我发现你完全不同,你是……你是等待谁来驯服的雄狮,对路过的每个人抖抖鬃毛不屑一顾,但如果有人驯服了你,你就心甘情愿咬着自己的尾巴,原地转圈逗那个人笑,很可爱的。” 话音未落,病床上邓槐灵的睫毛似乎颤了颤。洛希不由得心头一震,起身去检查对方的情况,可邓槐灵还是闭着眼,昏迷不醒的样子,让洛希怀疑自己思念对方到产生了错觉。 他落寞地低下头,重新趴回邓槐灵床边,眼眸清澈而哀伤,继续说下去:“不巧的是,Rosie成为了驯服你的那个人。当时的我失落得要命,却也真心希望能保留Rosie的意识,因为我真心实意地,想要你永远开心下去。” “后来我不得不接受手术,亲手杀掉Rosie。我怕你怨我杀了他,更怕你不怨恨我,却把我当作替代品使用,所以对你说了些伤人的谎话,抛下你前往二区。”洛希叹了口气,“我拼了命地想将你推出斗争的漩涡,可最终还是没能做到,反而让你被罗伯特折磨,这都是我的过失。” “要是那时候我把你带回了二区,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洛希的眼眶泛红,氤氲的水汽在眸底弥漫,“对不起,槐灵,这是我的错,我没有什么可以补偿给你的,只有用毕生偿还。” “如果你醒不过来,我就在余生的每一天都来看你。我发誓我不会喜欢上其他人,毕竟世界上也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 “如果我能付出一些代价换你醒来,我愿意少活……” “别说了,洛希!”邓槐灵赶紧出声,制止了床边絮絮叨叨的恋人,“别赌这些不吉利的咒,我已经醒了。” 洛希的话语卡在了嗓子眼里,仿佛一根连绵不绝的、倾诉编织成的细线被剪刀咔嚓截断,他保持微张着嘴的姿势,怔怔地望着邓槐灵。 他的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明亮的泪水,将里头的惊愕、欢喜和难以置信都隔绝起来,似乎情绪与现实隔着一道纱,他不敢越过那道纱去触碰现实。 “在你进来之前我就醒了,是故意装睡的。”没等洛希发问,邓槐灵便自觉地和盘托出,“病区的护士说,你天天都来看我,我只是好奇你会对我说什么……我不知道你担心成了这样,要是早知道的话,你一进门我就睁眼了。” 洛希仍然回不过神来,目光牢牢地粘在邓槐灵脸上,连眼睛也不敢眨动,生怕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面前的恋人又会陷入昏迷。 “槐灵,你……醒了?”他犹豫着伸出手,轻碰了一下对方的睫毛,那双掠食者的棕眸直视着他,视线中的炽热让他感觉到,这的确不是幻觉。 “嗯,我醒了。”邓槐灵柔声安慰道,“已经没事了,洛希,我在你身边。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永远陪在你身边。” 洛希被这句话击中了似的颤栗起来,他突然很想哭,于是闭起了眼睛,贴上了邓槐灵的额头,深深地呼吸。“我好想抱你。”两人气息相接,他抵着邓槐灵的前额,喃喃道。 “抱吧,反正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邓槐灵说。他也贪恋地汲取着属于对方的味道,洋桔梗的清香流过他们将触未触的唇间,像是在诱导一个吻,可惜此刻他动弹不得,所有亲密关系的行使权力都掌握在洛希手里。 “骗谁呢,除了医生,这里最了解你伤情的人就是我。”洛希不满地离开了邓槐灵的额头,埋怨道,“救你回来时,你连脱离生命危险都勉强,又昏迷了这么久,不要再逞能了。” 邓槐灵看着对方关切又生气的模样,心情很好地笑起来,应和地说:“是是,我不逞能,都听你的。这里是你的地盘,我不听‘术’的领袖的命令,还能听谁的?万一把你惹恼了,你多领几个小情人回来,我可没地方说理去。” 洛希的脸有点红:“……少拿我开心啊。我的薪水就那么点,全部拿来给你付医药费了,只养得起你一个,怎么包养小情人?” “你还想过要包养其他人?”邓槐灵故作吃惊地扬眉,继续逗他,“五分钟前你刚说过,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好的人。” “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洛希顿感慌乱,问句脱口而出后,他才发觉自己问了个傻到极点的问题,邓槐灵是在他来以前苏醒的,当然听见了他对着病床倾诉的爱慕和思念之情。 刚才他沉浸在爱人醒来的惊喜中,完全忘了还有这一茬,现在想来,内心深处的爱意抽丝剥茧、毫无保留地被邓槐灵听去了……真是令人发窘。 洛希羞耻地抱住脑袋,把头埋在病床的边缘当鸵鸟,长发顺着肩窝滑落,露出通红的耳尖和一段色若桃花的脖颈。他声音微弱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