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发配我回去写三千字《论演员的公主病》不可。” 其实豆子准备的这些并不算出格,别说宋野城是正儿八经的一线大咖,就算他只是二三线,拍夜戏或者雨景冬景戏时只带这么点装备都堪称寒碜。豆子曾经就亲眼见过一个小流量拍雪景时,助理直接搬来四五个取暖器围着吹,最后导致片场跳闸的场面。 但他其实也知道,宋野城向来不爱搞排面,又仗着长期健身体质极佳,对很多别人看来堪称恶劣的环境都无甚所谓,再加上庄宴的确是那种看不惯娇气演员的老派导演,要是看到自己手里这一堆仿佛小姑娘生理期用的玩意儿,确实有可能吹胡子瞪眼。 豆子敢怒不敢言地撇了撇嘴,藏粮小地主似的把热乎乎的电暖宝和羊毛毯都塞进羽绒服里,拉上拉链装起了孕妇。 * 树林后的半山腰灯光大亮,各组都在忙碌着开拍前的准备工作。 宋野城隔着老远就听见了庄宴洪亮的嗓音从扩音器中传来,掷地有声的话语中夹杂着旁人的连声应和。 片场一侧临时搭建的棚下架设着不少机器和线路,棚顶吊灯光线柔和,映出了监视器旁的桌上那个伏案的身影。 是江阙。 宋野城光凭背影就已经认了出来,走近后才发现他似乎在低头写画着什么。 “白老师?”宋野城轻唤了一声。 江阙回过头,深邃有神的眼中看不出丝毫早起的倦意,但偏白的脸色和浅淡的双唇却还是暴露出了他血气不足的体质。 豆子昨天没能见到江阙,只听宋野城说他不仅年轻还很好看,直至此刻才亲眼见识到究竟是怎么个“年轻好看”法,顿时眼前一亮,心中不由“卧槽”惊叹了一声,赶忙跟着客气地上前打了声招呼。 “写什么呢?”宋野城随口问着,视线越过江阙看向了桌面,只见桌上零散放着纸笔橡皮等杂物,杂物间还摊开摆着两个速写本似的东西。 其中一个本子明显画的是分镜,分格画面旁标注着简单的镜号、景别、台词和时长,那粗犷的画风和潦草的字迹宋野城都很熟悉,应该是庄宴的分镜手稿无疑。 另一个本子同样也画着分格,但却只有画面而没有任何文字备注,且所有画面还都完整地上了色,精细程度看上去更像是要拿来出版的漫画。 宋野城对这本有些好奇:“这是?” “哦,是我写剧本的时候画的。”江阙道。 当时剧本中有些场景设计得较为复杂,他不太确定用镜头展现效果如何,就先自己画出来试了试画面感。结果庄宴看到后很是意外,说其中有几镜画的十分出彩,让他对照着那些帮他修几格分镜手稿。 宋野城拿起江阙那本翻了翻,发现无论是从构图还是笔触都能看出绘画功底相当不俗,不由讶异地挑了挑眉:“专业的?” “那倒没有,”江阙含蓄道,“小时候跟我爸学过一点而已。” 宋野城点了点头:“你爸是画家?” 这本来只是闲聊似的随口一问,可江阙却像是被勾起了什么有趣的回忆,眉眼间的神色都变得柔软了几分,唇边甚至浮现了一抹浅淡笑意:“算是吧,但他自己不承认。他说‘什么什么家’都太高大上了,听着心虚。” 被他这么一说,宋野城瞬间想起了秋明月女士当初听见别人夸她“老艺术家”时的不满,那会宋野城还以为她不满的是那个“老”字,结果秋女士却说:“什么鬼艺术家?这高帽子一戴我都不敢放飞自我了!” 思及此,宋野城忍不住跟着笑了笑:“你爸还挺有意思。” 江阙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下意识地将手虚握成拳笼在嘴前轻轻吹了吹。 宋野城敏锐地意识到他这是在寒风里握笔久了有些冻手,于是大马金刀地“刷拉”一下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把手探进了怀中。 这个动作非常微妙,有男友的姑娘会觉得是在掏钱包,混迹商界的精英人士会觉得是在掏名片,而在江阙这种撰写过无数光怪陆离的故事的人看来,这架势莫名像是要掏枪。 当然,掏枪是不可能掏枪的。 宋野城只是从衣服内侧撕下了豆子出门前死皮赖脸给他贴上的两个暖贴,一个卷成柱体塞进了江阙虚握的拳心,另一个垫在了桌上他原本放手的位置。 豆子不愧是跟了宋野城多年的人,一看他这举动立马心领神会,连忙将自己怀里揣着的电暖宝扯出来塞给了江阙,又把羊毛毯抖落开裹在了他身上:“来来来,白老师别冻着。” 他俩这串动作行云流水,江阙瞬间被装扮得犹如居家贵妇,愣了半天才啼笑皆非道:“……谢谢。” “不客气!这些都是城哥让准备的,他说片场天寒地冻,白老师第一次跟组没经验,不能让白老师受凉,能用上的都得带来!”豆子脸不红心不跳一通瞎扯淡,自觉是在为他城哥和偶像拉近距离的道路添砖加瓦。 宋野城:“……” 他没想到自己随手为之的绅士之举就这么在豆子信口雌黄的艺术加工下变成了处心积虑的狗腿讨好,难以置信地跟他大眼瞪小眼对峙了足有十来秒,最后终于在江阙疑惑的目光中扭回头,硬生生挤出了两声干笑:“……对,是,没错。” * 各组准备妥当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庄宴领着江北按预设的定点走了两遍位,回到棚中就看见宋野城和豆子站在身披毛毯、怀抱暖宝、手里还攥着暖贴的江阙身后,活像俩保镖护着自家坐轮椅的残疾少爷。 豆子赶忙在他狐疑的目光中殷勤地倒了杯热茶奉上,堪堪堵住了他的话头,庄宴这才勉强咽下了满肚子的吐槽欲,接过杯子润了润喉,冲着场内举起了扩音喇叭。 随着场记打板声响,《寻灯》的拍摄正式拉开了序幕。 上午要拍的戏一共两场,一场外景一场内景,剧情都发生在少年方至的姑姑家。 方至的父母去世早,爷爷奶奶把他拉扯到初中后也相继撒手人寰,稍近些的亲戚就只剩下了一个姑姑。 村中迷信盛行,众人都说方至命硬克亲,早已嫁人生子的姑姑本不想管他,奈何方至父母在世时没少帮扶她家,夫妻俩怕邻里嚼舌根说他们白眼狼,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养了方至。 第一场外景拍摄的就是方至某天傍晚放学回来时的一幕—— 走到院里的方至隔着门板,听见村里一位婶婶在对他姑姑嚼舌根,说他是“丧门星”,说表弟近来频频生病都是因为他带来的晦气。 镜头中,由江北扮演的少年方至原本在听见“丧门星”时还无动于衷,像是已经无数次听见类似的话、早就已经麻木,可等听到对方竟然将表弟的病也归咎于他时,忍不住震惊地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