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写的?” 江阙拿着碗往屋里走去,闻言略微偏头:“有什么问题?” 宋野城迈步跟上,欲言又止了片刻后讪讪勾了勾鼻尖:“没什么问题。”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他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淡定:十几岁开始写书的作者虽然不少,但第一本就能热销海内外广为人知的却是凤毛麟角,说一句天赋异禀也不为过。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年宋野城第一次看《尘埃》时,书中的很多观点和看法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历经世事的成熟和通透,很难想象那些都是出自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笔下。 当初他究竟有过哪些经历,是什么促成了那样少年老成的心境? 这些问题宋野城没法立刻问出口,毕竟两人现在压根都还不熟,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本莫名其妙的《城野记事》。 如果说先前宋野城对“穿书”那番话的感受只有单纯的被愚弄的不爽的话,那在得知江阙就是白夜聆后,这种感受便变得微妙了起来。 说是因为先入为主的粉丝滤镜也好,说是因为直觉也罢,总之他并不觉得白夜聆会玩那种无的放矢的无聊把戏,也不觉得他的所作所为会是出于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屋内通风许久,此时暖气的余温已经所剩无几,江阙随手阖上了后门,正要去把前门也关上,忽听宋野城在身后道:“别关,我这就走。” 江阙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宋野城进屋后一定会对“预言”的事追根究底,再不济也会旁敲侧击几句,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却不料他这么轻易就要走。 是因为发现一直想见的白夜聆竟然是我所以失望了么? 还是……还在为我先前关于穿书的那番说辞耿耿于怀? 江阙忍不住暗自揣测,同时依他所言往旁侧了侧身,给他让出了路来。 宋野城走到门边,正要迈出门槛时,脚步却又微微一顿,犹豫片刻后,他转身掏出了手机:“加个微信吗,白老师?” 如果江阙足够了解宋野城,就会发现他此时的动作和语气里都透着一股没什么底气却又刻意强装出的随意,毕竟他活了快三十年向来都是被人搭讪,还从来没主动找谁要过联系方式,业务实在不怎么娴熟。 江阙稍稍一愣,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继而伸手进兜一摸,发现手机不在后又掏了掏另一边,而后疑惑地皱了皱眉,隔着长款大衣摸起了腿侧的裤兜。 眼看着他头顶缓缓冒出“?”来,莫名显得有点呆萌,宋野城心中好笑,朝不远处的八仙桌抬了抬下巴:“那儿呢。” 江阙茫然一回头,这才恍然地朝八仙桌走去,放下搪瓷碗,在桌边挂着的毛巾上擦了把手,拿上手机走了回来。 两人分别低头解锁进微信,几秒后齐刷刷亮出了屏幕—— 看着两个二维码相对而立,仿佛在空中进行一场无形的对瞪,宋野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业务不娴熟的还不止他一个。 江阙有些尴尬,刚要收回手却被宋野城拉住了手腕:“我来吧。” 他在手机上重新点选了几下,调出扫码框朝着江阙的屏幕扫了一下,发送邀请后才放开了他的手腕:“行,走了。” 江阙目送他转身出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这才收回目光低下头,点击了通过申请。 放下手机后,他关上前门,折身返回后门边,往院子里看了看。 夕阳映照下的墙头上,那处小小的积雪凹陷还在,而那只猫却已不知所踪,不知是不是被吓得不轻,也不知还会不会再来。 他到这里其实已有四五天,初到那天,刚进屋放下东西就发现后院墙上有只猫在徘徊。彼时江北也在一旁,见他对那猫感兴趣,连忙告诫他那猫凶得很且没良心,让他千万别招惹,因为他给那猫喂过食,喂完之后只不过想摸一下,就被它狠狠挠了一爪子,这才有了“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说。 江阙听进了耳中,但却并没有就此对它置之不理,而是每天中午和傍晚趁猫不在时,端一小碗猫粮放上墙,过半小时再去看,那碗果然就空了。 这仿佛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个默默给一个默默吃,彼此保持着低头不见、抬头也不见的安全距离。 江阙本以为这种默契会一直持续到他离开的那天,谁知就在今天傍晚,他端碗走出后门时竟然发现那猫就蹲在墙头,看见他出来也没有跑开,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走近了墙根。 等江阙顺着梯子爬到顶,试探着朝它伸出手的时候,那猫的姿态明显有些紧绷,但即便如此它也没有躲开,愣是别扭地缩着脖子,任凭江阙摸了摸它的脑袋。 江阙很知分寸,知道它对人的戒心还很重,所以也没再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轻轻摸了一下就收回了手,直接将碗递到了它面前。 然而恰好就在那时,庄宴三人的临时到访突然打破了刚刚建立起的脆弱平衡,这才使它在慌不择路的逃窜中打翻了那只碗,还险些害江阙摔落在地。 其实并不是养不熟的。 江阙心想。 只是安全感还不够而已。 这世上但凡有点灵性的生物,都不会对善意无动于衷,那几乎是一种出自本能的向往,如蛾趋火,如草向阳。 围墙之外,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殆尽。 江阙回身走进卧房,打开行李箱,从里头拿出了一袋小包装的崭新猫粮,倒进碗里端进后院,重新搁上了墙头。 第10章 开拍 翌日。 宋野城不到五点就在窗外隐约传来的喧闹中醒来。 北方的冬天日出晚,五点时天还黑得仿佛午夜,但剧组租住的这片村屋却早已苏醒,所有工作人员都忙活着洗漱赶往片场。 宋野城没有赖床的习惯,既然醒了就麻利地起了床,洗漱收拾好后,顶着令人神清气爽的老北风出了门。 踏出小院时,他往旁边屋子看了一眼,发现屋里没开灯,也不知江阙是没起还是已经出门。 豆子跟宋野城虽不同屋,但都在同一个院中,也早已听着动静起了床,此时打着哈欠跟在宋野城身后:“城哥,庄导不就是让你旁观一下嘛,你又不用做妆发,用不用这么勤快啊?” 宋野城回头瞥了他一眼:“要不你回去接着睡?” “那——不行,”豆子继续打着哈欠,仿佛一个身残志坚的护工,“没有我的精心照料,我怕你高大伟岸的身躯会又冷又饿地跌倒在雪地里。” 宋野城看了看他左手电暖宝、右手羊毛毯、腋下夹着保温杯、保温杯上挂的塑料袋里还装着不知道什么小道具的婴幼儿保姆造型,嫌弃道:“你等会离我远点儿啊,庄导要是看见我围个观还这么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