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留下的人中,果然有被他唬住了的。心中念叨着,萧氏,萧家……莫非是……那位? 男人对他们的反应很是受用,正欲拍拍袖子继续讲故事,忽觉眼前一花,就见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逼近而来,蓦然攥住了他的领口。 “你……你谁啊!”男人大怒,“你知不知道……” “什么时候?” 男人被问得一愣:“什么?” “我问你,那场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谢玹冷冷道。 不知为何,男人气焰一熄,害怕地瑟缩了一下:“三、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正是李徵最后一封信寄来的时候。三个月来,谢玹没有再收到来自皇宫的一封信。 谢玹松开了男人,眼前堆起一块又一块的重影,将他整个人淹没到窒息。 作者有话说: 先生要来啦! 第86章 凤九渊的杀心 飒飒—— 脚步声匆匆,如林立的鹤自每个树梢之上掠过。这么快的速度之下,枝叶每一次被踩,皆会簌簌地抖落出大片的残枝,哗啦啦地往地面栽去,与倾盆的大雨无异。 风声凛然,枝头飞掠的人脚步蓦然一顿,一根手臂长的箭“刷”的一声,从某个暗处携带杀意而来,直指他的要害。 好在他轻功了得,也早有准备,一脚蹬上旁出的枝干,凌空之中一个翻身,那箭便堪堪擦过他红色的发带,铮然且深深地没入了他身后的枝干。 发冠陡然散落。 秦庭在半空翩然转了几圈,也不知他是怎么使的力,像天上的神仙似的,踩着空气便能噌噌两下,随后翩然落到了地面。 紧接着,他持扇的手腕一翻,被箭豁段的半截发带,便顺着衣袂扬起的风飞回到了他手中。 秦庭站直身子,颇为遗憾地瞥了眼手中的发带,朝着虚空之处道:“杀我也要藏在暗处,你就这么见不得人?” “嗡——” 又一箭压着他的尾音而出。 秦庭目光一暗,似乎也被激发出些许杀意。他反手一挥,枫红的折扇脱手,与那泛着寒光的箭撞在一处,咔嚓一声同时断成两截。 没等秦庭缓口气,第三箭又至。 被层层掩盖住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他从容地拉弓引箭,眯眼仰首,身上不见一点温和气质,寒意漫上来时,好似一罐于冰雪中封存已久的酒。 这一箭带着千重杀意,亦展露出这世上无人可企及的高超技术。箭矢轻若惊鸿,在他射出的轨迹中灵巧到如同活物。 到了这般避无可避的时刻,秦庭却宛若自己不是被狩猎的对象似的,目睹那利箭追至,喟叹一声。 “好箭。”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影急速从斜后方飞出,猛得撞向秦庭。 秦庭猝不及防,被一股重力掀翻在地,与那黑影一同乱七八糟地摔在一旁。 也正因这个插曲,秦庭才得以从箭下避开,捡回一命。可惜尖锐的箭头还是擦过了他的脖颈,带起一条浓重的血雾。若再偏一些,这支箭恐怕就要钉穿他的喉间。 眼见家主大人陷入危险,叶一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瞬间将揣在怀里的东西扔掉,直奔他而去。 “家主!”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家主您怎么样?” 秦庭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血痕,又有更多的血从伤口不断渗出,反复几次后都是无用功,索性就任他去了。 对面那人缓步走出,单手拎着一把看着便沉重的玄铁弓。 在接近秦庭的同时,一脚踩到了一个东西。 三人同时一顿,视线看向地面,那沾着一层灰的红果子上。 秦庭:“……你喜欢吃糖葫芦?” 叶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是十三殿下要吃的。” 他吓得魂都出来了! 秦庭自己学艺不精,面对会些普通拳脚功夫的人还能用他那招式花哨的功夫唬一唬;再碰到些厉害的,也能靠轻功取胜,避开其锋芒;若是遇上有真本事的,只有送菜的份儿! 那凤九渊明显想杀他,都这时候了,还惦记这劳什子的糖葫芦! 要不是半路收到暗阁的消息,估计这会儿秦庭已经凉了……叶一甚至想,要不咱不跟凤九渊抢谢玹了,保命要紧…… 然而凤九渊听见“十三殿下”四个字,脚步一顿。 那险些被他一脚碾碎的糖葫芦幸免于难。他弯下腰将其捡起来,笑着问叶一:“是星澜要吃的?” 叶一看了眼秦庭,又看了眼凤九渊,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脏了。”凤九渊说,“再去买一个给他送去。” 叶一:“……” 他一时摸不准凤九渊究竟想做什么。 但秦庭却笑出声来:“去吧,九王爷的命令,你区区一个小暗卫怎么能拒绝?” 叶一:“……” 他艰难地分辨了一下,没从秦庭的话语中听出愉悦的味道,有些犹疑要不要真的离开。 毕竟凤九渊眼中的杀意都要将秦庭整个人裹住了。 但眼下的情况不是叶一留下就能应对的,他知道秦庭知分寸,也绝对不会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于是怀着忐忑之心离开了。 第三人一走,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如褪而未散的暗雾一般,卷土重来。 秦庭就着摔倒的姿势,就这么依靠在树干上,眯着眼吸了口气:“真疼。” “是吗?”凤九渊淡淡一笑,边说边再次举起弓,道:“抱歉。” 雪地里,流淌在箭尖的光芒比雪还刺眼。生死之刻,秦庭看了眼那根箭,忽然道:“哎?之前李景扬献给小殿下的那张弓,如今在何处?” “萧陵?”他知道秦庭说的是什么意思,凤九渊只云淡风轻道,“放心,我不会忘了他。” 其实若是寻常时的九王爷,不会有这么重的戾气。他展露给旁人的,大多都是温和的外表,若是在北疆,一些常与他共事的老头子们聊起来,定会连连称赞:“九王爷是个极好的人”,“还从未见过九王爷生气呢!”“九王爷可从不摆架子!” 可是,既然是人,身披一身臭皮囊,又怎么会没有负面情绪呢? 可见,凤九渊的心思深到连他身边的人都无法窥探到一二。 然而恰恰秦庭见惯人心。 “你还想杀了他?”秦庭说,“我记得,教你箭术的老师,就是萧陵的父亲罢。” 凤九渊:“暗阁诞于江湖,皇宫里的事也管?” “若不管,倒也见不到这么多有趣的事。”秦庭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仰首嘲弄地看向凤九渊,“也不知道,享誉大周的怀远王凤九渊,内里却是个善妒的性子。” 凤九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有别的遗言吗?” “哈。”秦庭忍不住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