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要伤害你,我可能会鞭长莫及。”这是凤九渊。 谢玹直接戳穿他:“李缙不会傻到光天化日之下杀我。” “‘暗阁’耳目遍布天下,小殿下可派叶一前去,保准把人家底裤是什么颜色都能查出来。”这是秦槐序。 谢玹:“……不必了,我对旁人底裤是什么颜色没有兴趣。” 吵来吵去,一个人都没“吵”过谢玹。最后他们二人只好退而求其次,一人派了个门神守着他。 谢玹原本只是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听听近日里永州发生的变化,眼下倒好,两个门神杵在外边儿,看着比佛祖都晃眼。 “我说……”谢玹终于忍不住开口。 叶一和……那位的名字谢玹忘了,凤九渊也没说,看他一身黑,便叫他阿黑吧。 叶一和阿黑刷刷刷跪在谢玹面前,齐声道:“十三殿下请吩咐!” “我想吃糖葫芦。”谢玹顿了顿,“要城东的。” 城东远,以他们的脚程来回也要一炷香。 叶一:“属下去买!” 他率先将头一点,风一般地从窗户跳了出去,徒留挂在墙上的山水画一晃一晃。 谢玹又看向阿黑:“你……” 阿黑眼睛亮晶晶的,被被黑衣包裹住的全身时,只有眼睛最亮。这副模样瞬间让谢玹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谢玹终于罕见地头疼起来。 他思忖了片刻,心想,叶一好骗,阿黑是怀远王府的人一手训练出来的,应当不那么好支走,他若是想要彻底清净,得下记猛药才行。 于是他捂住胸口,矮着身子趴下去:“啊,心口疼。” 阿黑瞬间紧张:“殿下的病又犯了?!” 谢玹点点头。 “那,那属下去……” 谢玹等了半晌,以为他接下来要说去请个郎中,毕竟他家王爷时常将府上医术高超的郎中挂在嘴边。 阿黑:“属下去告知王爷!” 说罢,也风一般地从叶一离开的地方飞掠而去。 谢玹:“……” 行吧,去叫凤九渊也要一会,他也能自己清净片刻了。 为保障他这位十三殿下的安全,与他从京城一同下永州的侍卫亦不可少。但他们都藏在暗处,谢玹眼不见心不烦,屋子里瞬间宽敞起来。 檀夏走上前来,心领神会道:“出门?” 谢玹微微一笑:“出门。” 檀夏跟在他身边:“注意避风,你最近手动不动就凉得像铁块。” 谢玹调笑道:“知道了,阿姊。” 檀夏无奈地摇摇头。 驿馆墙垣内部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往外走一圈,却又是诸多人落脚的好去处。 谢玹身形瘦小,与檀夏一前一后地走出来,旁人只会觉得是哪家出门游玩的公子,只在他精致的脸上瞥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 放眼望去,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有些人聊起运河之事。 “我家弟弟都去衙门报名了,官爷说不日便可上工。这可是个好差事,官家不会强行征役,还给咱们发工钱,这可比自己在家种地赚得多。” “那敢情好!赶明儿我也去!” “你去晚了,名单早满了!干这事儿人可多呢!” 有些人聊起近日里府衙兴办的考试。 “无论你出身如何,无论你年岁几何,是士子学者还是贫农,是耄耋是稚童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都可以前去参与,只消缴上一两银子,便是报考成功。” “考啥?” “不知道,是官爷出题,据说考题随机,若考过了,好像就能当官。” “有这等好事?!” 这些人们并不知道永州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谢玹是谁。但这些变化,都与谢玹脱不了干系。 早在冬日,谢玹就将这些事记挂在了心里。 李缙曾向谢玹推举过顾时清,就那个傻里傻气,想要将自己献给他的愣头青。谢玹识人虽不说慧眼如炬,但还是好用与不好用还是分辨得清的。 此人虽然傻愣了点,但其实并不笨,而且胸中尚且燃着一团火,想要为这锦绣河山出一份力,这样的人,往往最好拿捏。 你给他想要的,他便能为你肝脑涂地。 ……身体除外。 考试入官便是顾时清得谢玹命令而督办的。 虽然只是雏形,但不得不说是个好的开始,如果李景扬不从中使绊子就更好了。 谢玹听了一圈,很是满意。面上更是愉悦了几分,估算着叶一和阿黑马上就要回来了,他要装模作样地回到雅间,假装没有四处乱走过。 一道突兀的声音横插进来。 “听说宫里边儿前些日子起了场大火?” 谢玹的脚步一顿。 皇宫。 离宫这么久,谢玹不是没有眼线留在宫里,但他到底羽翼未丰,有太后那座大山压着,山高水远之处难免无法顾及周全。 好在还有一个李徵。 当初他送来的信中,除了一些柔肠百转的情话之外,还是一些正事的。 譬如谢青山的近况、西南镇军大帅王骐依旧在与高句丽纠缠、谢玹走后,谢端又被接到了宫中,像最初那样,留宿在锦鸾宫的偏殿——玉华殿里。 诸如此类种种。 但距今为止,谢玹已许久没有收到过李徵的信了。如今陡然听到皇宫的消息,还是来自民间的流言,即便他觉得无可信度,还是忍不住投去了视线。 是个瘦津津的中年男人,当属最喜爱夸下海口的年纪,一句话一出,瞬间将他置于人群中心,整个人不免飘飘然起来。 有人质疑他:“什么火烧得能让你知道?” “那你可别管。”男人一脸自得,“我家上头有人!” 众人纷纷嘘声。 “你们别不信!”男人急了,夸张地一抬腿踩在凳子上,“那火烧在了离宫门最近的文宣门,烧了一天一夜呢。我大哥——就是在宫里当差的那个,说是其中有阴谋,可死了不少人呢!” “死了那么多人没一点风声?我不信。”有人摇摇头,站起来就要走,“胡乱吹嘘什么呢?浪费时间。” 像是为证明自己没有撒谎,男人不再拦住听故事的人,只微微仰首,不紧不慢道:“里边儿死的,就有一个叫萧陵的!” 檀夏一惊,下意识看向谢玹,却见自家小殿下脸色未变,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但她本能得觉得有点不对,忙拉着谢玹的手,轻声道:“他们胡说呢,咱们走吧,回去看看王爷他们在做什么。” 谢玹:“嗯。” 他嘴上答应着,脚步却粘在了地板上,未挪动半寸。 流言仍在继续。 “萧陵谁啊?” 男人忽而神神秘秘地俯下身:“他姓萧,你觉得,他可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