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濯感受着掌心想落下又颤颤巍巍不确定的手指,忍不住笑了。 阮乔:“……我看你是不心慌了。” 啪嗒把手抽走,秦濯嘴角的笑还挂着,笑得阮乔脸上冒出热气。 他就是个笨蛋,被人抓着又揉又捏吃豆腐,最后还没把数数清楚。 啊——他一定是为了缓解病人术前紧张才会配合这么无聊的事吧。 检查结果出来,秦濯眼睛和身体的各项指标都符合手术。 闹归闹,阮乔临走前还是把人叮嘱一遍,早点休息啊,要吃饭,等等医生都说过的话。 最后他说:“秦先生,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秦濯知道他指的是画展,笑了笑说:“我会亲眼见证你成功。” - 第二天,阮乔比秦濯说的十点钟手术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到,他背着画具,准备等秦濯出来后今天也在病房工作。 病房里没人,阮乔便去秦巍办公室,发现秦巍也刚从外面回来。 “秦医生好,您见秦濯了吗?” 秦巍看见阮乔愣了下,无奈扶额: “你们两个啊……” 阮乔奇怪问:“怎么了秦医生?” 秦巍:“我刚送小濯进手术室。” “不是十点才开始吗?”阮乔诧异。 秦巍笑了笑没说话。 角膜移植手术真正开始的时间是八点,预计要两个小时完成。 秦濯知道等人的滋味不好,便直接和阮乔说十点,等人来了,他也刚好出来。 谁知道阮乔也提前了这么早到。 “不用担心,”秦巍安抚阮乔,“我们反复确认过风险才会给小濯动手术,你去病房等他吧。” 阮乔无法,他也不能现在扒开手术室的门骂秦濯一顿。 亏他昨天很晚才睡,就为了想出一通既平淡又充盈的祝福词,结果,根本用不上。 等人的时间总是漫长。 阮乔心情烦躁的时候就会不停翻自己以前的画。 出门时他猜到可能会等得焦灼,随手拿了很大一叠以前的画稿,开盲盒一样。 看起来是大一时期的画。 有的人看见黑历史可能想挖个坑埋了。 阮乔不会,他会觉得我现在进步可真大。 一张,两张,阮乔翻看,手指突然顿住,看见了那张他最初画的秦濯…… 虽然知道手术最差的结果就是没能复明,但阮乔还是心焦,脑补出一堆医生听见要打他的奇怪事故。 他抱着画板唰唰唰发泄心中的不安。 终于在十点过一刻的时候,秦巍和一个护士推着秦濯回来。 其实局部麻醉用不上这么大架势,只是角膜手术后不能提重物不能弯腰,就直接把人给推回来了。 秦濯双眼蒙着纱布。 阮乔使劲看,看不出个所以然,又紧张看向秦巍:“秦医生,怎么样?” 秦巍笑得平和:“放心吧手术很成功,慢慢恢复就好。” “谢谢秦医生!” 阮乔开心地抿住嘴唇。 这个过程他熟悉,两天拆纱布,最慢一个月角膜会褪去水肿恢复视力,快的话也许十几天就能看见人。 “秦濯,疼不疼啊。”知道是废话,阮乔还是想问。 趴在床 边,细声细气的。 秦巍捋捋头发,假装抬头看天气出去了,把门给人关好。 难怪秦濯那么疯,阮乔乖起来啊,那股讨人喜欢的软乎劲儿真能让人疼到骨子里。 秦濯伸出没输液的那只手:“好疼,阮阮。” 嗓音听起来有些干,阮乔碰了下秦濯的手就要离开:“喝点水吧。” 秦濯却抓住人就不松了:“不喝。” 阮乔:“……给你拿了水我就回来。” 秦濯把人牵得更紧:“不。” 唉,阮乔不和刚做完手术脆弱的三十五岁大朋友计较,直接坐在床边。 两人谁都没说话。 越是近乡越是情怯。 只有交融在一块的指尖知道周围在慢慢升温。 过了一会儿阮乔没话找话说:“谴责你,连手术的时间都说不对。” 秦濯勾了勾阮乔手心,温声说:“不想让你等那么久。” “才不会,”阮乔看了眼自己摊开的画板,“我这么厉害,都快画完一幅画了。” “原来阮阮这么厉害啊,”秦濯带着淡淡的笑,语气听着就不像相信人的样子,调侃说,“提着心还能工作。” 阮乔:“巧了,我这幅画就叫忐忑。” “啊,”秦濯又有点失落,“原来阮阮拿我当工具人。” 阮乔:“……” 这人现在变得好难缠! 不过阮乔没想到,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前五年自理能力一流的秦总突然变身复健困难户,盲杖几乎是不会用了,去哪儿都是阮阮——阮阮——阮阮—— 听得阮乔想改姓。 正常男人谁想被叫软啊! 阮乔面无表情牵着秦濯走到卫生间,秦濯要是再敢说别的要求,他背起小画板就跑。 还好这人算有点分寸,自己把门一关,扶得稳稳当当。 刚做完手术的几天眼睛会比较疼,算不上特别疼,只是异物感比较明显,放在眼睛这样金贵脆弱的地方,就容易让人心烦。 这种感觉阮乔知道,所以一开始几天想留在病房陪秦濯。 白天还好,他画画,秦濯办公,除了某人总 要扶着才能走路外两人互不影响。 晚上病房其实有陪床,不是普通医院里患者自带的那种折叠床,是正经有床垫的床,就是比较窄,跟宿舍的单人床差不多。 阮乔觉得完全没问题,但秦濯怎么想都觉得委屈人,一定要阮乔回去好好休息。 而且他担心阮乔在这儿晚上睡不踏实,有点风吹草动都要起来看看。 秦濯劝阮乔:“大晚上都睡觉能有什么事,真有事也没人比我更熟悉这间病房。” 道理阮乔都知道,临走前忍不住怼一句:“合着您的自理能力还上下班呢。” 白天十级残废,晚上十项全能。 秦濯笑:“不下班的社畜怎么追心上人啊。” 远在公司加班的唐特助:阿嚏!? - - 这些天秦濯工作倒也没放下,反正以前也是看不见过来的。 策展那边他已经安排好,阮乔也对接上了人,一切都在稳步推进。 策展部部长问秦濯,要给阮乔做什么规格的展。 近期连续摄入霸总小说的秦总:“怎么对我,就怎么对他。” “……”部长心中苦涩,我们真的就是想问一下会展规格,并不想知道不得了的事情呢! 大概脸皮厚的人比一般人也恢复得要快。 手术后醒来的第十二个清晨,秦濯睁开眼看到了久违的世界。 蓝色的窗帘,树影落在上面。 他闭上眼,停了两秒又睁开。 秦濯第一次有了想热爱这个世界的冲动。 他平静地起床,洗漱,整理衣服,平时只能摸黑做的事情这一次完全可以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