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痉挛。 “是不是很疼?都是你应得的!这可没有我被人骂的时候疼啊……” “阮乔,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瞎一辈子。” “你不是最喜欢画画吗?你还怎么画啊?你还怎么画啊哈哈哈哈哈哈……” 阮乔在后脑和眼睛的剧痛中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躺在医院,他什么都看不见。 周围为什么那么黑啊,为什么不开灯,人呢,人呢? 医生不得已告诉他,他的眼角膜被烈性药水毁坏。 ——他失明了。 “那个人是谁。”喻肆第一次发出这么低沉可怕的声音,满腔的恨意几乎要变成实质的匕首,一刀一刀捅死那个残忍的变态。 “喻肆,别做傻事。”阮乔抬手顺着声音摸过去,刚瞎的人还辨不准方位,摸了个空,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茫然。 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再也忍不住眼泪,喻肆胸腔颤抖,抬起手腕送到阮乔手中。 阮乔抓着他,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灰败和镇静,他说:“那里有监控,我醒来已经把经过和警察交代过了,他们很快会抓到人的。” “乔乔,我们都听你的,不冲动,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春生不停用纸巾擦眼泪。 “是杨杰。”阮乔说,目光没有焦点地不知该放在哪里,“上次的网暴你们还记得吗,他们家受影响很大。” “可那不是你做的啊!”春生攥紧了拳头。 阮乔沉默,是不是他做的,杨杰都把这笔账算在了他头上。 杨杰说他们被害得屡屡搬家,他爸好好的工作也没了,染上酗酒家暴的恶习,把他妈打跑又开始打他,他敢反抗就不给他钱花。 他的家没了,他本来一片光明的前途也没了。 怪谁,全部都怪阮乔。 他不就是陷害了阮乔抄袭吗? 凭什么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凭什么让他家破人亡? 阮乔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咚咚咚。” 敲门声把阮乔从那段可怕的回忆中拉出,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进来。 “阮先生,犯罪嫌疑人杨杰已经抓获,您先养伤,请保持手机畅通, 后续有需要我们再联系您。” “这么快,”阮乔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还有,我想谢谢那位发现我并送医院的片警。” 警察身体崩了一下,其中年纪大点的说:“这是我们的公职义务,您不用挂在心上,而且他已经继续出警了。” 阮乔遗憾地说:“谢谢你们。” 两名警察离开,剩下一起进来的医生和站着的三个人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小乔的主治医生,秦巍。” 喻肆眼皮跳了下,感觉这个名字耳熟,但眼下心乱如麻并没有在意:“秦医生,乔乔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你们都不要太紧张。”秦巍的声音温和,像一个慈爱的长辈。 “我检查过了,小乔没有其它问题,其实今天可以出院,不放心的话可以再住两天观察一下。” 秦巍临出门前对着阮乔说:“小乔,如果有不舒服一定告诉我,好不好,任何方面的。” “谢谢您。”阮乔应下,他总感觉这位医生对他格外的关切亲厚,也许医者仁心吧。 房间短暂地陷入沉默。 谁都没有问眼睛还能不能治好,没有人会不明白角膜被腐蚀坏了是什么概念。 没有办法,除非命好能等到捐赠。 可又有几个人能等到。 “听说住院还是静养好,”阮乔笑了笑,“几位哥哥要不让我安静睡会儿?” 阮乔如果能照镜子,就会知道他现在故作轻松的样子有多令人心疼。 一个热爱画画,马上就要去心怡学府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他才十八岁。 可是他没有哭也没有闹,比任何一个身边人都冷静。 异常的冷静和克制会把人憋坏的,三个室友都没有坚持留下,他们知道要给阮乔一个独自消化的空间。 “我们在旁边开一个病房,你有事喊一声就能听见。”陆然说。 阮乔把脸埋进被子,一副老实要睡的样子:“抢占病房资源,这不好吧。” “这是京市数一数二的私立医院,哪有那么多病人。”陆然让阮乔别瞎操心,出口前换了说法,“你别多想,我们有轻重。” 瞎已经成了扎在他们心上不能提的字眼。 阮乔听见门关上,门外没了脚步声才缓缓从被窝中坐起来。 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从最开始陷入黑暗的恐惧中缓过来后,他的思维好像顿住了,像自我保护一样让他停止了思考。 他只是很迷茫。 醒着要睁开眼睛的,他睁开了,可是他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阮乔呆滞地坐在床上。 看不见后一切都变得很漫长,他想看一眼表都做不到。 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发出的声响让他害怕地抖了一下。 瞎了就是这么废物,连门被打开都会受到惊吓。 “陆然?”阮乔不确定地问。 空洞的目光飘着,没有着落。 第40章 你会看见 咔哒。 门又被碰上的声音。 但阮乔直觉那里就是站着个人。 “你是谁?”他害怕地问。 不会是陆然,他们不会这样无声无息。 黑暗让一切都变得未知可怕。 阮乔听见脚步声响起,伸手去摸墙上的呼叫铃,护士牵着他的手教过他位置。 消瘦的手在墙上慌乱摸着,明明近在咫尺但就是摸不到。 脚步越来越近,阮乔只能张嘴喊人,还没来及发出声音,就听那人开了口。 “阮阮,是我。” 是秦濯。 阮乔手指一僵在墙上划出一道,他下意识缩进被子埋住半张脸,睫毛微微发着抖。 “你别怕,我不会带你走,”秦濯连忙出声保证,“我就是来……看看你。” 阮乔干涩的眼睛又开始疼,把脸埋得更深。 “对不起,我中午不该去看你。”秦濯声音沙哑。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无数遍悔恨,如果他今天没有出现,没有吓到阮乔,阮乔是不是就不会走那条路,是不是就不会被袭击。 他很痛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带给阮乔的就一直都是伤害。 “阮阮……”秦濯看着阮乔没有焦距的眼睛无法再说下去。 他在虚掩的门后找到阮乔时,那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血痂凝在睫毛,痛苦皱起的脸上满是泪痕,他不敢想象要有多疼多绝望才会让一个人在昏迷时也依然皱着眉。 知道阮乔失明的那一刻,秦濯的心跳都停了。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就是把最美好的存在摔碎。 他想用一切去偿还,但阮乔缓缓摇了下头。 爸爸那件事已经教会他不要怨天尤人,阮乔垂着眼睛说:“和你无关,我本来就要走那条路,杨杰也是踩好点才会过来,你出不出现,结果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