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应该遵从自我意愿,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温时的人生中最起码也要遇到一个好人吧,即使陆惊蛰不足够好。 陆惊蛰的心也被折磨,产生了不可抑制,无法消解的痛感,从小到大,没什么他做不到的事,而现在却要压下向温时伸出的手。 * 温时站在花洒下,热水流淌在他闭着的双眼上,很烫,但是他没有太大感觉,注意力都放在了方才发生的事上。 很长时间以来,温时都将陆惊蛰的种种行为归结于对自己的安慰和保护,陆惊蛰太过好心,对他有很多怜悯,又出自他们之前的关系,而做了很多。 跳舞和送花不是,很多事不是。但温时都没想太多。 太过痴心妄想,人会发疯。 可是此时此刻,他不免又有了幻想,或许他们之间能有别的发展,温时理智上还是觉得不可能,被热度冲昏的大脑又想万一呢? 所以洗了一个很长很长,也不能冷静下来的澡。 无论什么结果,这么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温时选择面对。 他这么想着,关掉了花洒,用干毛巾将身体擦拭了一遍,头发也很精心地梳理了,用发圈绑起来了,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第一时间,温时就注意到了拾起的被子和安放在上面的笔记本,他有片刻的迟疑,仍很紧张地问:“是你捡起来的吗?” 陆惊蛰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说:“被子掉到地上,好像还被踩了几脚,是不是要洗?” 其实温时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得到台阶后连忙点头:“我下午收拾。” 陆惊蛰笑了笑:“也不用那么着急。” 唱片机早停了,房间里很安静,温时站在陆惊蛰身前,身上还有些潮湿的水汽,混合着信息素的气味,甜的浓郁。 好久都没说话,温时忍不住问:“怎么了?” 他的嘴唇是湿润的殷红色,像是春天的第一颗草莓,但是春天已经过去了。 陆惊蛰无端地想。 他在早春出生,却不能拥有春天。 戒指、追求、告白,好像都没有意义,温时不喜欢那些,他想要的是真正的自我和自由。而陆惊蛰是伤害他的人,他想要逃开的人。 即使有片刻的感动,也不足以抵消掉痛苦。 陆惊蛰看了温时一小会儿,说:“没什么。” 他顿了顿,说:“突然有点事。温时,再见。” 第59章 临走前,陆惊蛰很少见的反悔了,说是事情不怎么重要,不值得跑一趟,又留了下来。 期间没再做什么,和从前差不多,两人待在密闭的空间,各自做自己的事。 陆惊蛰没准备工作,随意抽了本书看,也没用心,大多数时间都注视着温时,看着他纤瘦的后背,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和垂落在脖颈上的卷发。 时间像是握在掌心里的沙子,每一秒钟都在持续不断地减少,看一眼就少一次,所以很不舍。 最后温时也不知道陆惊蛰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是什么。 那天过后,陆惊蛰又考虑了很久,失眠的夜晚是寂静的。他坐在窗前,看到在黑暗中亮着的寥落遥远的灯光,又想起了温时的背影,他的头发很软,有很好闻的香气,但只有靠近才能嗅到。 回忆过去的一段时间,陆惊蛰觉得自己唯一做对的事,可能只有没将最新的医疗研究成果告诉温时。 陆惊蛰准备让周教授出具他想要的报告,不真实的,不计入档案的,给温时和陆老太太看的那种。 周教授不明白陆惊蛰这么做的意义。陆惊蛰的病情的确有所好转,但对药物——温时的信息素呈现依赖症状,不能离开,必须每日接触。 但陆惊蛰已经作出了决定,比当初选择他们团队还要坚决得多,没人能够阻止或动摇。 归根究底,这份报告欺瞒的不是监察部门或病人,而是亲属和义工,的确违反规定,但出于病人是团队投资者的角度,这件事也不是不行。 陆惊蛰的手边摆了两份报告,一份真的,一份按照他的意愿改写了某些数据和结论。每一次检查过后的结果,无论简短还是反复,陆惊蛰在听完医生的表述后都会亲自查阅一番。对于身体和信息素紊乱症,他不是不在意,只是知道急也没用。 他本来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痊愈的,或者不能痊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会和温时在一起。 周教授隐晦地暗示,陆惊蛰久病成疾,随着年龄增长,紊乱的信息素对身体造成的伤害逐渐变大,新的治疗方法没有太大效果,而匹配度100%的信息素也很难再次找到,团队也束手无策。所以实际上治愈的希望渺茫,且之后身体可能会出现永久性损害,进而影响到寿命。 她提出的解决方法是联系之前合作过的医院,看能否寻找合适的Omega志愿者。当然,如果对方同意,也会付出一大笔费用。 陆惊蛰听完后,平静地拒绝了周教授的颜与建议:“义工就不用再找了。” 没有必要。 陆惊蛰从未有那样的想法,也做不到那样的事。喜欢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拥抱、接吻、上床。 * “恭喜,温时先生,你挽救了一位病人的生命。” 白医生得到上面的消息,所以也这么告诉了温时。 新的团队果然有了突破性成果,温时的信息素诱发了他们的灵感,陆惊蛰的治疗有了重大进展,即将在不久后痊愈,具体的日期已经定下,只要陆惊蛰的病情不出现反复就行。 温时怔了怔,觉得像是在做梦,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但第一反应不是开心。 回过神后,温时开始向白医生提问,他问了很多,问得很详细,白医生回答得也很得体,所有的问题都有合乎情理的解释,中间充斥着很多温时不能理解的医学术语。 温时是不太聪明,对医学也并无研究,出于直觉,觉得这个突破来得太过迅速和突然了。 但也找不到缺漏之处,回去之后,温时还有些恍惚,没能反应过来,开门的时候,钥匙试了好几次才捅进去。 就这么等到黄昏,陆惊蛰如约而至,像往常那样过来了。 温时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托着腮,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才偏过头,吓了一跳,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迟疑了好半天才说:“恭喜,我听医生说,你的病终于好了。” 陆惊蛰肯定比他早知道这个消息,现在祝贺好像也迟了。 但温时还是说了。因为陆惊蛰不会失眠,也不会再痛了,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陆惊蛰能听出温时祝福中的诚挚,全世界没有人比温时更希望他能痊愈。而这种祝福并不源自自私的愿望,因为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