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这样啊……”魏豹当真再也笑不出来,他做做样子罢了,哪里想到嬴政真的这般“宅心仁厚”? 嬴政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什么样的勾心斗角没见过?看到魏豹这表情,便像是看热闹一般,与陈慎之来了一个双打,道:“魏公子,可是欢心坏了?” “是。是啊!”魏豹磕磕巴巴的道:“当真是欢心坏了!陛下仁心,必然是大有为之君主,往日里是罪臣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陛下……陛下原谅。” “都是一家人,”嬴政说起伪善的话儿来,一点子也不嘴软,笑道:“何必这么多礼节拘束呢?不要拘束。” 魏豹心情坏到了极点,当真笑不出来了,脸上挤出了褶子,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后面大家又寒暄了几句,魏豹总是心不在焉。 嬴政终于放行了,道:“明日还要赶路,这些日子魏公子受苦了,多多歇息,也准备准备,回都城之后,朕便正是册封魏公子。” “谢陛下!”魏豹心中有事儿,心事重重的,不想过多寒暄,嬴政现在放人,魏豹求之不得,赶紧谢恩之后退下。 魏媪一看这场面,目光追逐着离开的魏豹,似乎想要和魏豹说几句话儿,便一脸善解人意的道:“陛下,妾不便打扰陛下繁忙要务了,妾先退下了。” 嬴政点点头,魏媪迫不及待的来了营帐,追着魏豹去了。 魏豹在前面心事重重的走着,魏媪从后面追上去,低声道:“二公子!二公子!” 她唤了好几声,魏豹这才听清楚,定眼一看,道:“是你啊。” 魏媪做贼一般,低声道:“二公子,大事不好了!” “何事?”魏豹本就心事重重,被魏媪这么一说,吓得一个激灵。 魏媪道:“看这样子,陛下必然是想要同时饶过幼公子,可不是大事不好么?” 魏豹眼眸晃动,口中道:“你不要瞎说,詹儿乃是我的三弟,如今陛下有心饶过三弟,乃是好事儿一件。” “二公子啊,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魏媪道:“二公子可别忘了,我可是把你从牢营中救出来的人,说白了咱们是一条船上之人,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魏詹归顺秦室,对你我都不好,何必多此一举呢?” 魏豹眯起眼目,阴森森的打量魏媪,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媪更是压低声音,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这才悄咪咪的道:“我听说,陛下将劝降魏詹的事情交给了那个新上任的膳夫,那膳夫乃是昔日里的齐国公子,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儿,但是能说会道,灵牙利齿的,若不是如此,怎么能被荀卿收为弟子?这连荀卿都看走了眼,更别说一个小小的魏詹了!魏詹始终年轻,耳根子又软,说不定那膳夫靠着三寸不烂之舌,便能说服魏詹归顺?那到时候谁也不好过……不如……” 魏媪冷笑一声:“二公子用一些手段,早早了结了魏詹,也免得你那弟亲受折磨之苦,不是么?” “你!”魏豹吃惊的道:“你竟是让我杀死弟亲?!” 魏媪掩唇娇笑,道:“二公子呦,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如此,您到底是什么人,我打算将女儿嫁给二公子之时,早就门清儿了,何必如此呢?” 魏豹慢慢收敛了吃惊的神色,面容变得阴狠起来,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让我杀死自己的弟亲!这话若是传出去,世人将如何看待我这个魏公子?” 魏媪低声道:“二公子放心,此事暗中进行便可,陛下将这事儿交给了那个什么也不是的膳夫,他一个膳夫能懂什么?凭借二公子的功夫,偷偷做掉魏詹神不知鬼不觉,之后的事情,陛下必然治那膳夫一个渎职之罪!” 魏媪心底里算盘打得响亮,其实她哪里是为了魏豹考虑?不过是想要借机会,假借魏豹之手,报复陈慎之罢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才会挑唆魏豹给自己当枪使。 魏豹思量了良久,魏媪催促道:“二公子,时辰可不等人啊!别到时候,你拿魏詹当兄弟手足,小公子却在背后捅你一刀呀!” 魏豹本就心狠手辣,耳根子又软,听不得旁人嚼舌头根子,如今魏媪尽说风凉话,魏豹心里头七上八下,当即把心一横,冷笑道:“谁也……别想挡我的路!” 魏媪见他发狠,立刻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笑道:“二公子,这才对嘛!” 魏豹在营中没有什么人脉,他魏国的死士也全都被扣押了起来,因此想要动手杀死魏詹,只能魏豹亲自动手。 当日魏媪便与魏豹合计了一番,这杀死魏詹最碍事儿的,便是公子婴了。 公子婴负责守卫魏詹的营帐,他乃是大秦第一“死士”,出了名的不要命,有他在魏詹的营帐外面,保证不能成事。 但魏媪摸清楚了公子婴的底细,这公子婴就算是一刻不离开,也有需要用食的时间,魏媪将这个时辰暗暗记下来,告知了魏豹,就等公子婴离开,便让魏豹动手。 夜色慢慢爬上天际,时辰一点一滴的过去,正是晚食之时,公子婴因为负责戍守,晚食用的比一般人都晚,等夜色浓郁,这才离开岗位,前去用食。 公子婴堪堪离开,便看到一道黑影立刻从远处闪出来,想必已然等候多时了,快速从营帐后面,避开巡逻的甲兵,窜入软禁魏詹的营帐之内。 营帐之内静悄悄的,没有点灯,黑压压一片。 魏詹躺在榻上,盖着被子,面朝里,背朝外,一动也不动,好似已然熟睡。 那黑衣人不是魏豹还能是谁,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摸近魏詹,露出来的一对眼睛闪烁着狠辣的光芒,猛地扬起手中的匕首,“唰!!”狠狠向下一扎。 当—— 与此同时,便听到一声金鸣,一道冷光突然从营帐门口打进来,直击而来,巨响之下,将魏豹手中的匕首直接击落。 匕首“哆!”一声打飞出去,直接扎在旁边的榻牙上,根本没有刺中魏詹。 魏豹大吃一惊,回头一看,虽然营帐中昏暗无比,但那人走进来,正好打起营帐帘子,篝火的光线从帐帘子的缝隙钻进来。 是公子婴! 公子婴竟去而复返,便好像…… 便好像提前知道魏豹会来行刺一般! 魏豹想要逃走,“啪!”一声,哪知道榻上之人突然动了,一下翻身而起,猛地扣住魏豹的手腕。 魏豹低头一看,因着此时有光线的缘故,魏豹终于看清楚了那躺在榻上之人,之前他背朝外面朝里,魏豹先入为主便以为他是魏詹,哪知道对方根本不是魏詹。 “是你!?”魏豹因着太过吃惊,一嗓子喊了出来。 竟然是齐国公子陈慎之! 不,其实不然,魏豹哪里知道,如今天色已黑,陈慎之的躯壳里并非是真正的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