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像几把温柔刀,刀刀都扎在段月白心上。 段月白拍桌而起,气得直跳脚:“我在紫霄派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连牙都没长全呢!你给我过来,我今天非得给你打服了!” 苏巢怎会听他的,踩着翘起一边的桌角便上了房梁,逃离段月白魔爪的同时,还顺便天赋异禀地将那马上要翻的桌子踩平了。 她不笑也不恼,面若冰霜,一双眼睛雪亮雪亮地往下看着。这表情本来没什么,但段月白就是觉得她在挑衅,顿时像一只大猫一样炸了毛。 沈翳见事不好,忙拉住段月白:“月白,月白,她不过百岁,性子直又不懂事,你我年纪比她长一倍有余,何苦和她一般见识。” 段月白的暴脾气怎是年岁可以一句安抚的。 在灵力最盛时,他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烧秃紫霄派所有的山头,哪儿来的黄毛丫头,竟然敢在他面前说自己灵力充沛? 而如今被“当归”压制将近十八年,段月白心中的憋屈由来已久,今天便想趁机发作出来。 他怒目而视,身体周遭迸发出来的细碎灵力噼啪直响,好像在烧着段月白飞起来的发梢。 沈翳眼瞅着劝不住段月白,却又舍不得对苏巢说狠话,苦着一张脸,好像生啃了五斤黄连。 怎料久没说话的宋潮青终于结束了思考,微微拉了拉段月白的袖子,不咸不淡地说道:“月白,好了,你单是一抬手,我就已经心悦诚服,你要是动真格的,琴川还要不要得?我可是一介凡人,用得着这么吓唬我吗?” 苍天,差点忘了宋潮青这个脆弱的凡人还在身边。 段月白这头顺毛驴让宋潮青三两句话便糊弄好了,他不但火气全消,还被这通驴屁拍得通体舒畅。 于是段月白干咳两声,重新坐下来,坐下的姿势带着一点儿矜持和端庄,与身上的橘粉色衣裙相得益彰:“说得也是,修道之人应怀有仁人之心,不能涂炭生灵、草菅人命。虽然我与那老妪长得相差甚远!但我琢磨了一下,扮作她确实有几分危险,你们做我也不放心,我确实可以勉为其难应下。” 人心情一好,连说话都变得斯文了! 沈翳连忙捏去额角的冷汗,心中升起一股对宋潮青的敬佩之情。 宋潮青却摇摇头:“骗过邪祟是可行之法,穿上师家主母的衣裙假扮倒是有些不妥。她是横死,生前的东西上难免沾了晦气,会不会对功德有损?” 这么说只是找个借口,激起段月白对于穿死人衣裙的反感,让他推掉此事。 正如他所料,段月白听了这话,很快犹疑起来。 横死之人的遗物上除了鬼气,还会携带着一种玄而又玄的“修罗之气”。 过多触碰这些遗物,尤其是贴身的遗物,无知无觉便会沾染修罗之气,再也摆脱不掉。这东西极其邪门,会吸食灵性,越积越厚,逐渐侵蚀修真之人的灵台内府,将修士引入修罗恶道,让他们逐渐疯魔,直至万劫不复。 关于“修罗”的这些秘辛,只有修为上乘者才会知晓,苏巢不过百岁,不知道也正常。 可既然宋潮青知道,那他定不会让任何邪祟之物近段月白的身。 “这样,我们……”宋潮青抬手把趴在房梁上躲灾的苏巢唤下来,将几人的头聚到一块儿,轻声把自己的主意和盘托出。 *** 是日傍晚,正是日落西山、阴阳交隔之时,宋潮青身处庭院之中,手上拿着一串拇指大的小玉环,由金线串在一起,风一吹,叮铃铃的响。 此物是段月白多年前从一老道手里搜罗来的法器,上面刻着一道暗符,可做隐身用,但并不是对人隐身,而是对恶鬼邪祟。只要拿着此物,一般的厉鬼会将玉环撞击的响声误听成蟋蟀发出的“瞿瞿”之声,不见其人。 段月白担心他被鬼看到,被鬼相中,被鬼下了迷魂药,故而将这宝贝借给宋潮青。 在他身后,师家主母住的主卧前后窗户都用木板封得死死的,透不进一丝光。正对着门口的小塌之上,师老太太的身形在黑暗中有规律地晃动着,显得有些鬼气森然。 在她身下,前些天晚上那个凌乱的阵法再次出现,是被段月白拓下来的,仍然以师老太太作为阵眼,吸引那些无眼的猫尸前来。 半刻钟后,山河吞掉了落日的最后一点光亮。 只在这刹那间,宋潮青手中的玉环躁动起来,响声变得嘶哑狂乱,在安静异常的师宅中不断回响,像是某种夺命之音。 随后,从北边吹来一阵阴风,径直刮进了宋潮青身后那道门当中,然后才听到周围传来嘈嘈切切的猫叫。 那道阴风在屋内徘徊,仿佛有些找不准目标。 突然,房间唯一的出口被从里面关了,屋内突然连最后一丝光亮也失去了。苏巢堵在门口,将真气运于剑锋之上,雪白的剑锋反倒成了这暗室唯一的亮处,直直冲着那道盘桓的阴风砸去。 而那阴风是劈不死砍不烂的,苏巢只觉得剑锋所到之处有一种粘腻的触感,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拉过去似的,于是她忙收了剑,对屋内大喊:“沈师兄,破魔阵!” 她话还未说完,屋内已经亮起破魔阵法的雏形,这阵画得精妙,竟藏于那怪异鬼阵之中,与它共用一个阵眼! “苏巢师妹,它入阵了吗?”沈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力,同时维系两个阵法对于他这个心法弱智来说实在有些困难。 苏巢显然愣了一下。 随后,沈翳在黑暗中听她说道:“哎呀,我只顾着要砍它,忘了要先把它引进阵法中了……” 宋潮青听到屋内传来的对话,只觉得心惊肉跳,他旁边有十来只猫尸正在挠门,发出嗤嗤的响声,好像要将他的耳朵刺聋。 可他现在若是开门进去,好不容易被拘住的邪祟定会跑出来,那么他们之前的谋划的瓮中捉鳖之法就全都白费了。 那阴风在离师老太太三尺远的地方转了两圈,端坐的师老太太前后左右地晃悠了大半晌,终于“啪嗒”一下,倒了。 她的脑袋咕噜噜地滚出去老远,身子瞬间散了架——原来是稻草与蹴鞠做成的傀儡! 那阴风微微一顿,好似发现自己已然上当,蓦地从破魔阵的外围往屋中更深处刮去。 沈翳和苏巢借着破魔阵的光辉对视一眼,看着那阴风进了里面的暗室。 随后,暗室里面金光大盛,宋潮青感受到一阵强有力的灵力波动,那道灵力盛极而衰,似有力不从心之相。 他推门冲进屋内,在黑暗中被绊了一下,却也顾不上许多,直往暗室而去。 段月白正负手立于其中,身边摆满了红烛。 “怎么样?”宋潮青问道。 段月白摊开手心,一截猫儿的黑色断尾在他手中安静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