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要不老师怎么从小就夸他聪明呢,机灵劲儿全用在脸上了。” “回头再生一胖娃娃,那得俊成啥样啊!”李秀芳笑着问田序,“处对象了吗?” “说是处了一个,也不张罗往家带。”田文静看似是在替田序作答,实则是在借机发牢骚,“宝贝着呢,估计是个天仙儿,舍不得让人来这穷地方。” 田序不接话,凑过去要帮田文静摘菜,却被田文静反手拨开:“哎呀,不用你干这些,回屋歇着去吧。” “我不累。” “回头上班了有你累的。”田文静干脆将装菜的盆放到了自己弯曲的双腿之间,让田序不好伸手去够,“这点活儿我自己就能干,哪用得上你帮忙啊。去,听话,回屋吧。” 田序拗不过田文静,只好作罢。他起身和长辈们告别,然后转身进入自家院中,没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这样的对话—— “我还说要是你儿子没对象,把我闺女说给他呢。”是隔壁孙婶儿的声音。 “你闺女还没定下来啊?”是他母亲在发问。 “可不是嘛!”孙婶儿听起来是既焦躁,又无奈,“转年就二十九了,虚岁都三十了,再不嫁人可咋整啊……” “哎……现在的孩子们也不知是咋想的,”他的母亲跟着对方一起感慨,“我家田序也是,三十多了,不着急结婚成家,天天也不知在忙啥。” “你家那个好歹还谈朋友呢,我家这个连个对象都没有。” 田序无意偷听别人家难念的经,也不想知道母亲因他而产生,他却无法替母亲解决的烦恼,因此只能默默地加快脚步,继续当一个装聋作哑的不孝子。 有些问题避得了,有些问题却只能直接面对。 起因不过是午饭时分黄淑华脱口而出的一句玩笑话,说乐乐回城之后,就只剩咱们三个老骨头了,而田序之后接的话,让饭桌上的三个老骨头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思。 “我不回去了。” 田福荣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田序。黄淑华和田文静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然后放下碗筷,慌张地询问田序是什么意思。 “城里工作辞了,”田序表现得很淡定,因为他在心里预演过多次眼下的这个场景,“所以不回去了。” “好好的工作,干嘛辞了呀!”黄淑华急得呼吸不畅,声音发紧。 田文静不禁猜测:“是老板为难你吗?” “老板没有为难我,”田序说,“是我自己不想干了。” 田文静又问:“是不想在那儿干了,准备换个地方吗?” 田序用低头躲避家人的视线:“哪儿也不去,就想在家待着。” “什么叫’就在家待着‘啊……”黄淑华忧心忡忡地嘟囔道,“这么大的人了,不去工作,家待着算怎么回事啊?” 一直一言不发的田福荣这时开口道:“不去工作,靠你妈养活你吗?” 余光接触到姥爷冷若冰霜的视线,田序惊得呼吸一滞,他吞了吞口水,然后战战兢兢地回道:“我有存款,也可以接私活儿挣钱,不用我妈养我。” 田福荣问:“那你妈谁来养啊?” “我养。”田序的声音因慌张而微微颤抖,显得他十分不可靠,“我们这行接私活儿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田福荣对田序的决定不置一词,只是最后一次提醒道:“你妈可就你这一个儿子。” 七一?凌伍_吧\吧五九%零‘整理本文 言外之意是说你要是不顶用,你妈就没人能给她养老送终了。田序没再说话,而是霜打了茄子似的低下了头,恨不能将脑袋扎进没吃几口的饭碗里。 当妈的终究心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田文静见状,连忙笑着替田序打圆场:“嗐,城里工作压力太大,歇一歇也好。看把我们乐乐累的,眼窝子都抠进去了。” 黄淑华瞥了一眼田福荣,见自己老伴儿还板着个脸,立刻调转话锋,跟着田文静一起心疼田序:“可不是嘛!瞧把我们孩子累的,脸都嘬腮了。踏实家待着,姥姥给你做好吃的,半拉月就把人给养回来!” 田序的确瘦,但也不完全是累的,更多还是心理的原因。结果都一样,过程解释起来太复杂,因此田序吞下了“我不累”这句可能会弄巧成拙的辩解。 田福荣眼不花、耳不聋,也亲眼看见了田序的消瘦,因此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母女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劝田序别多想,赶紧把饭吃下去。 田序食不知味地塞完一顿饭,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否算作顺利过关了。总之,几天以来悬在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是落地了,尽管落地的同时可能还砸出了一个大窟窿,不过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七章 院门没锁,院里面又传出这么热闹的动静,送货经过田序家的向然被声音绊住了脚步,自然要进去看一看。 看到院里的景象,向然不至于说是吓一跳,但是也的确感觉挺震撼的——田文静浓妆艳抹,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跟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扭动着身躯,做着大概可以称之为“舞蹈”的动作。在她的正对面,是举着手机、面无表情地进行着拍摄工作的田序。 率先注意到向然的,是在一旁观看表演的黄淑华。她向站在院门口的向然招了招手,让人进院来一起看。向然本就觉得新奇,得到邀请也不跟老人家假不客气,贴着墙边进入院中,生怕打扰到录制工作。 一曲终了,田文静向镜头鞠躬致敬,直起腰身后才通知田序可以结束拍摄了。田序照做。关闭录像功能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称赞母亲,而是甩动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略感僵直酸痛的手臂。 向然跟着黄淑华一起拍手叫好,田文静笑着走向二人,问刚才的那一段表演怎么样。 “人靠衣服马靠鞍,”黄淑华夸得不遗余力,“穿上专门的衣服跳,感觉就是不一样。” “挺喜庆的。”向然问,“静姨,你这是准备参加元旦的文艺汇演吗?” “不是。”田文静笑道,“就是瞎跳着玩的。” 向然指着不远处的田序:“我看您还录像来着。” “录个视频传网上,”田文静无意遮掩,坦率地讲明原由,“多少能赚点钱花。” 有人通过传视频赚钱,向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所在的村里也有这样的人,甚至那个人就是田序的母亲。 “赚很多吗?”向然有些好奇。 田文静实话实说:“其实没多少。好的时候一个月四五百,不好的时候就二三十——嗐,玩儿的同时还能赚点钱,这不挺好嘛。” 向然听得有些心动,他正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