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想敢情刚才说那么多,你压根都没听进去? 只?吃单刀直入这一套是吧。 她心里五味杂陈。 “那就?是,因?为我要娶你。” 另一头的魏弃却只?在短暂迟疑过后,平静地道出另一个更接近答案的结论:“而你不想做我的妻子。” 谢沉沉:“……”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只?是,同一个意思,从殿下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越听越……怪呢? 沉沉莫名两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脑海深处,却忽响起那日、陆医士没头没尾抛下的一句,【殿下待你,确与旁人不同】。 可不同在哪? 一种完全被她忘在脑后、想也不敢想的可能倏然?浮现。 她的脸上,从震惊、无措、不敢置信,到最后,所有的情绪,都被迫随一次又一次的深深呼吸而咽入腹中。 谢沉沉低下头,沉思良久。 末了,却仍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了魏弃一句:“殿下,你心中有……我么?” 魏弃一怔。 她又接着问:“殿下,你、你心悦于我……么?” 她怀疑自己?喜欢她? 魏弃眉心一跳,想也不想地答:“荒谬。” 他怎么会?喜欢她? 更何况。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他从前?喜欢过母亲在他生辰时亲手为他煮的长?寿面,喜欢过蓝姑为了哄骗他喝药而准备的甜果子,喜欢过那只?乖巧蜷在他掌心、从来不怕他的傻兔子,但后来,无一例外,所有他喜欢过的,都从他面前?不可逆地逝去,变得面目全非,难再追忆。 从此,这世上便?再没有他喜欢的东西——遑论人。 遑论,她? 沉沉:“……” 诚然?,这答案令她有一瞬说不出来的失望。 可也只?失望一瞬。 她忽然?又回过味来:是了,这才是魏弃。若是魏弃喜欢她,才真正是滑天?下之大稽的怪事呢。 他又不像她,需要为了活下去胡诌谎话。 什么“爱慕甚深,虽死?不悔”…… 沉沉猛地摇了摇头,把?过去那些不得已为之的糊涂话甩在脑后。 继而手脚并用地爬上前?去,一张脸几乎凑近在魏弃跟前?,她说:“好罢,那既然?不喜,殿下何必委屈自己?娶我……娶奴婢?” 魏弃道:“因?为你说不想做妾。” “那我也没说……不对,奴婢也没说,要做妻呀。” 放妾书和婚书,那能是一个东西么? 她说着,两只?手撑在地上,着急地仰着脖子看他。 仿佛溺水的人紧抱浮木,向他要一个决定自己?命运的答案。 魏弃却只?沉默,低头,又一次望向她眼底——这一次,没有沤红的眼圈,没有泪眼朦胧的雾气,他终于将她眼底自己?的倒影看清,却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一个连他自己?都陌生的自己?。 他伸出手,轻抚过不自觉微扯的嘴角,想要抚平那抹笑。 突然?,却耳尖微动,听清廊下由远及近而来的阵阵脚步声,眼神一冷。 来了。 ——果真,竟连一刻都等不及么? 第32章 谢氏女 御书房中。 江氏搁下手中食盒, 轻手轻脚地从中取出一碗莲子羹,小心?端至案旁。 “陛下。” 看向面前眉头紧蹙、手执朱笔批阅奏折的丈夫,她目光中柔情满溢, 轻声?细语道:“听闻近来朝中诸事繁忙……臣妾愚钝,无法为陛下分忧。今日特地下厨、做了些莲子羹,还望能为陛下清心?祛火。” “皇后有?心?了。” 一心?忙于政务的男人闻言, 却头也不抬,只低声?应了句:“搁着罢。” 话落,殿中又重归寂静, 只剩他落笔时的簌簌细响。 徒留江氏面色微滞, 怔在?原地。 诚然——她知晓自己的丈夫是当今天子。 从一方霸主到登临帝位, 魏峥素有?“爱民如子, 勤勉于政”的贤名,自登基以来,更是时刻不曾懈怠。遑论如今天下并不太平,西有?突厥虎视眈眈,北有?燕人蛰伏边境,小乱不断。 所谓女?色,于他而?言,大概……亦至多不过联姻的砝码或偷闲的消遣。这?么多年, 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 可一次又一次的徒劳无功,一次又一次的心?灰意冷,原来, 到底还是伤人的。 江氏将手中瓷碗轻轻搁下。 魏峥眼?角余光瞥过, 见她一再拖延不走, 却反倒有?些稀罕地挑眉,侧头看来, “皇后还有?何事?” 多年夫妻,江氏立刻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亦终于想起今日前来的“正事”。 忙作势眉头一拧,福身行礼。 “臣妾确有?一事,不敢隐瞒陛下,”她说着?,从袖中抽出一纸信封,“今日,九皇子命其宫中侍女?前来,将此信交予臣妾。” “臣妾看过后,深觉信中所言不妥,无奈,念及九皇子年幼,其心?赤诚,亦不忍伤之……思来想去,此事还须交由陛下定夺。” 魏峥闻言,顿时想起日前御花园那出落水闹剧,脸色微微一变。 思忖片刻,末了,却仍是搁下手中朱笔,从江氏处接过那信函细看起来。 果然,信上?不过寥寥数行字,内容……却实在?荒唐得如痴人妄语。 若非魏弃那手字是他昔日亲手所教:笔力刚劲,力透纸背;字迹舒展,鸿惊鹤飞。他几?乎怀疑这?又是谁想的下作招数,要?闹得阖宫上?下满城风雨。 魏峥扔下那信,霍地拍案而?起。 盛着?莲子羹的白玉碗被他撞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江氏见状,也再顾不得许多,立刻跪下、垂泪为魏弃“进言”道:“陛下、陛下息怒!” “陛下莫要?怪责阿毗,他独居朝华宫多年,身边无人,难免受那宫女?蛊惑。说来……也怪臣妾,那日一时心?软,竟将此狼子野心?的贱婢指与阿毗为妾,原想着?给他身边添个人……没成想,那贱婢竟敢肖想正妻之位,可怜阿毗年幼,又哪里禁得枕边风的唆使……” 魏峥背手对她,许久无言。 唯有?手指攥紧又松开,反复数次。终于,他扭头,厉声?向殿外道:“安尚全何在?!” 方才皇后入殿时,已将四下宫人屏退。 安尚全乃魏峥身边心?腹,却始终候在?内室门外,闻言,立刻躬身上?前。 魏峥面上?阴郁之色不减,看向跪在?自己面前、鬓边已生华发?的老太监,又望了一眼?仍旧跪地不起、不住拭泪的皇后江氏。 许久,拂袖道:“速去朝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