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日期不是今天啊？” “哦，那可能我看错了吧，”陆子青把合同收回包里，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该进去检票了。” 说着，拉着林虞一起往进站口走去。 “……等等，”林虞瞪着眼睛看他，“我是要回去休年假，你跟我一起进站干什么。” 陆子青：“啊，丈夫陪妻子回老家休假，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林虞：“……” 林虞：“合同里没有这条。” “确实，”陆子青点点头，“不过为了把夫妻关系表现得更加天衣无缝，我认为我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的家庭，这样才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出纰漏。” 林虞：“……能出什么纰漏。” 陆子青：“比如当与亲戚闲谈时，如果我说你是独生子，而你告诉其他人，你有一个弟弟，谎言一下子就不攻自破了。” 林虞：“我们可以讨论一个共同的版本！” “我记性不好，怕忘了，”陆子青道，“还是亲眼见到的印象深刻，不容易记错。” 林虞：“……” “小陆，”林虞又端出了长辈的派头，语重心长道，“你也知道，我不久之后应该就会调回总部了……”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林经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陆子青道，“只要合同还没结束，合约就仍然有效，你有义务配合我完成这项工作。” “而且我出发前也和父亲说过了，他很赞成我去你的家乡看一看，说将来公司可能会在那里建厂，让我借这个机会去考察一下。” 林虞：“……” —— 林虞多次劝退无果，检票时间在即，陆子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自己反正年假已经请了，如果林虞不带上他，他就在合同条例上狠狠记上一笔。 林虞终于还是带陆子青上了高铁。 两人在天黑前赶到了林家。 高铁沿路看到的都是广阔的平原，农户大都是自建的二层小楼，被田地环绕，远远地看去像一粒一粒的白色小格子。 林虞的老家叫俪县，是一个江南的小县城，盛产丝绸，风景秀丽。 林虞他们家就住在县城，一座不大的居民楼小区里。 林虞一路往家走，一路给陆子青紧急交代。 “等会儿到家，我就说你是我在公司的好朋友，应邀来我老家玩的。” “我爸妈只知道我今年换了工作地点，不知道假结婚的事，你千万别说漏了。” “我爸妈是开小超市的，我还有一个妹妹，叫林蕊，是学舞蹈的，明年就要艺考了。” 事已至此，林虞也只能尽量控制住陆子青，让他等会儿不要乱说话。 陆子青难得的听话，一路乖乖点头。 林虞放松了些，和他零零散散都说了些家里的事。 说起妹妹林蕊，林虞语气里带了些微的自豪：“她很有天分，老师都夸她手臂长腿长，是天生的舞蹈家胚子。” 道路两侧的路灯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 陆子青侧过脸看他。 林虞说起家人，话比平时多了很多，眼睛都微微弯了起来。 陆子青：“艺考很烧钱吧。” 说到钱，林虞脸上带上了一点点的愁绪：“之前都是我爸妈在供，有点吃力，现在网购发达了，很多人不爱上超市买东西……不过我工作之后就还好了，蕊蕊也很懂事，不上课的时候就会去帮忙看店。”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楼下。 这里是老式小区，没有电梯，只有一级一级的楼梯。 林虞带着陆子青上楼。 到了家门口，刚敲了两下，门就开了。 “快进来快进来，我正摆碗筷呢。” 林母是个矮胖的妇人，头顶烫着姜黄色的发卷，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的校服外套。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旁边的皱纹都卷在了一起。 “你就是小陆吧？外面冷不冷啊，怎么没多穿件外套。” 陆子青把提前买好的水果礼盒递过去：“阿姨好，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 “哎呀不用不用，你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客气，”林母笑眯眯地道，“洗洗手准备吃饭了，菜都是你叔叔忙的，知道你们要来，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三黄鸡和牛肉，都是现宰的，可新鲜呢。” 厨房里传来一声高喝：“菜好了！我把番茄蛋汤盛一下就好！” 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端着脸盆大的汤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陆子青立刻上前去接汤盆：“叔叔，我来吧。” “别动别动！”林父硬是又把汤盆抢了回去，“坐，坐，你是客人，哪有让你动手的道理。” 林虞拽了拽陆子青，有些无奈地道：“你就别添乱了。” 陆子青小声道：“我这不是，初来乍到，想着表现一下么。” 林虞：“你表现什么呀，好好吃饭就好了。” 陆子青：“女婿在丈母娘面前努力表现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林虞的脸以光速变红：“你……你说什么呢……” 陆子青笑笑，不再逗他，在桌边坐了下来。 林虞看看空着的座位：“蕊蕊呢？” “刚才出去买酸奶去了，应该快到家了。” 林母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轻轻的锁孔转动的声音。 林母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黑发披肩，清瘦漂亮的女孩子拎着塑料袋走了进来。 和父母朴实的热情相比，林蕊显得淡淡的。 她把酸奶放在桌子上，喊了一声“哥”。 林虞介绍陆子青：“这是我的同事，姓陆，这次和我一起回来玩两天。” 林蕊看了陆子青一眼，不咸不淡地点了个头。 …… 尽管提前做了突击准备，林虞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大概是他太久没回家了，爹妈的提问一筐接着一筐。 “换了工作地之后习不习惯啊，吃饭怎么样，你们公司有食堂吗？” “工资有没有下降啊，分公司的待遇怕是不如总公司吧？” “你当时就没争取一下，怎么说下放就下放了呢，你当初考的可是总部，怎么好就这么随随便便踢到下面去了。” “爸，这不是下放，我是去当领导的，怎么被您说得跟流放宁古塔一样，”林虞赶紧道，“这是公司对我的锻炼，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更重要的是……老板儿子就在旁边坐着呢。 陆子青在旁边轻轻笑了一声。 “哎，你现在比我们懂得多，你自己有数就好，”林母话锋一转，“说起来，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过了没有啊。人家也是俪县一中毕业的，还跟你们总公司在一个地方，正儿八经的税务局公务员，可优秀了……” 林虞赶紧给母亲夹了个鸡腿：“妈，这事儿以后再说，您吃鸡腿。” “你每次都这么敷衍我，”林母不满道，“你也快三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