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廷顺势坐下来,支起平板,内容与她的学术研究专题相关,对他来讲相当陌生,每一句都看得很慢,甚至有些内容需要反复看,才能大概看明白字面意思。 时秒把两瓶水拿过来,闲适往书桌桌沿一靠,自己拧开一瓶喝。 这次换成他坐着,她站着。 今天风大,窗户关上了,听不到楼下过往的车辆声,屋内静到能听见她咽水的声音。 他左手隔很久滑动一下屏幕,进度条拉得很慢。 时秒微一侧脸,看到他无名指的婚戒。 而她自己那枚戒指,还从来没有戴过。 演讲稿的内容专业性太强,闵廷看到第三页,指尖一划,页面回到首页,关了平板。 第一回 来她值班室翻看她专业书那次,他只看了几行,今天坚持看完三页。 他抬头,时秒正好看过来。 两人靠得很近,应该说是床头的空间有限,只能放得下一米二的桌子,他坐在桌子右侧,她倚在左侧,两人之间根本拉不开距离。 也没有距离可拉。 她的医学领域他不懂,他的计算机领域她也不懂。 两人之间又没有家长里短可说。 一时间相顾无言。 时秒拿起桌上另一瓶水给他,她继续喝自己那瓶。 还好,提前准备了两瓶水。 闵廷从她手中接过水,没喝。 来医院的路上他喝了一瓶水,不渴,但还是把水拿在手中没放下。 他再次看向她的眼底,关心问:“昨晚又通宵没睡?” “嗯,下半夜接了一个急诊病人。” 他明明看得坦坦荡荡,时秒依然屏息了一瞬调整呼吸。 得找点活给他干,这样两人就不用干坐着聊天,“我好几天没吃苹果了。” 闵廷兀自一笑:“…行,马上给你削苹果。”他放下苏打水站起来,“我不在家这几个星期,是不是一直没吃苹果?” “嗯。” 他买的全自动削皮器,两个月来她只用过寥寥几次,有时想不起来用。 “娄维锡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时秒跟过去,看他削果皮。 闵廷:“他打电话说还不错,有空我去看看他。” “你劝他尽量少抽烟。” “不用劝,自己戒了。” 娄维锡在ICU醒来之后,用他自己的话说,疼得死去活来,再也不想遭一回罪,从康复医院出来,自觉把烟戒掉。 时秒太了解这些病人:“刚出院时都很自觉,时间一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娄维锡本人并不知道,他有幸被闵廷与时秒聊了二十多分钟,荣登他们夫妻俩的话题榜榜首。 -- 闵廷的东西比较多,断断续续搬了七八天才全部搬完。 书房的东西他都是自己整理,不假他人之手。 前几年生意场朋友送的那支钢笔他一度不记得放在了哪,找过两次没找到。这次搬家找了出来,到了新家书房,他直接放在电脑旁,最显眼的地方。 十八号那天他就住进婚房,当晚,他接到父亲的电话。 闵疆源刚结束公务到家,此刻正站在冰箱前,儿子最近搬家,他听妻子在电话里提过。 “你搬个家,怎么把家里冰箱也搬空了?” 闵廷没接话,是他让管家把冰箱里的东西带一些过来。 电话里半晌没声。 闵疆源习惯了儿子不愿吭声时的沉默,他不想说,谁都撬不开他嘴。 看着空荡荡的冷冻格,闵疆源想到明天早上如果女儿回来吃早饭,他根本赶不上包云吞,现在太晚了,家里食材也没有。 “云吞你全都带走了,你多少留一点。” 妹妹喜欢吃云吞面,父亲只要休息就包虾仁馅儿的云吞放冰箱。 闵廷道:“明天中午稀稀到我这吃饭。” 闵疆源:“那你带一半还不够?留一半给她回家时吃。” 闵廷:“时秒也喜欢吃馄饨。” 闵疆源关上冰箱,心想着以后得多包一些了。 他看手表,今天十八号,妻子告诉过他儿子哪天乔迁,时间久了不是很确定:“你明天乔迁是吧?” “嗯。” “都请了谁?” “没请外人,就稀稀和傅言洲过来。” 闵疆源明天休息,想了想:“我还是不过去了,你们年轻人一起吃饭应该也不想看到我。” 闵廷实话道:“稀稀想看到你,傅言洲不想看到你。”他没说时秒也不想。 闵疆源:“……” 对话进行不下去,闵疆源叮嘱儿子早点休息就挂了电话。 翌日,天气晴朗,进入十月下旬后秋高气爽。 闵廷一大早就收到妹妹的消息:哥,你不用买乔迁蛋糕,我做一个,做好了我和傅言洲就过去。 特意选了周六这天,结果九点钟时,时秒打电话给他,语气歉疚:“闵廷,我中午赶不过去,今天三台急诊手术,人手不够,我马上得上台。” 闵廷:“没事,主要就是请闵稀他们来吃顿饭,让他们知道我们住哪儿,我在家就行,你忙你的。等你改天休息,我接你过来。” 下午没其他手术的话,她可以正常休息。 但避免让他空等,时秒先没说。 如果正常休息,她直接过去找他。 第二十八章 ◎“右边第一间是主卧。”◎ 时秒下午两点才下台,今天是十月以来最忙的一天,昨天到现在都没合眼。回到病区,护士长告诉她,有人等她。 反正不可能是闵廷,因为护士长见过本人,认得他。 “病人家属?” “应该是吧,她没说。” 办公室里有四五个病人家属,都是在等主任。 时秒在几人里扫了一圈,不知是谁找她。 “时医生。” 角落里,她没环顾到的地方有人喊她。 时秒转身看过去,微微一怔。 康丽站起身的同时冲她淡笑着点点头,对方还是时秒印象中那样优雅有品位。 人走近,康丽:“去外面聊几句?” 康丽是她的继母,父亲的现任,平时她们没有往来,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每年过年,他们一家三口会回来吃顿年夜饭,第二天早上就匆匆赶回上海。 爷爷奶奶离开后,她与康丽几年都没见过面。 没有要紧的事,想必继母不会来找她,时秒颔首,率先走出办公室。 两人一直走到走道尽头,上次她站在这里,还是叶烁来给她送生日礼物。 “阿姨什么事?” 康丽本着节省彼此时间的原则,开门见山:“我来北城出差,正好有空过来一趟。你爸爸说你一月份结婚。”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阿姨的一份心意,祝你幸福圆满。” 薄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