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不肯收他的东西,收了也不舍得用,跟供佛一样把他送的东西都供起来,还总以各种方式送回等价的礼物。 小徒弟什么时候能意识到,有些东西不用是没有价值的? 唉。 然而现在这个情况,他怕是没有办法送了。 也不知道那群抠门的老家伙知道自己从他们手中敲诈了这么多次好东西,然而自己却来不及送回礼的时候,会不会气得当场跳起来。 明渊不敢看扶饮的双眸。 那双平日漂亮得如同异色宝石般的异瞳此时红透眼眶,滚落的每一滴泪烫得他心尖发疼,跟煞气穿透他身体带来的痛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扶饮伏在他怀里,执拗地攥着他的衣襟,以为这样就能留住谁,掌心都被掐出了血,滴滴落在明渊染血的衣襟上,汇入明渊身上更深的血迹之中,难舍难分。 而扶饮本人浑不自知,只是低声哽咽道:“您答应过我要教我沧澜剑法的,徒儿还没学会。” 没有学会……所以,你可以不走么? 然而这终究是强人所难。 明渊沉默着伸手抚平小徒弟的掌心,咽下了喉间的血,轻笑道:“听你师伯们瞎吹。沧澜剑法哪里好了,都是我瞎编的,根本没有章法,不适合你学。” 在身影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明渊轻声念道:“饮儿。” “别伤心。” “此间风月无边,你该是无忧踏遍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贴贴而已 江衔昏昏沉沉之中,似乎梦见了许多事情,醒来时记得的,却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他被困在明渊体内,看着明渊写下那两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忽然就明白了当初自己说出名字的时候,为什么扶饮会有那样激烈而不寻常的反应了。 这也太巧合了。 要不是江衔知道自己是在现世中死后才穿到这个世界来的,他自己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这些梦真实得像是在他身上发生过一样,那些另一个人内心的悲与欢,江衔真真切切地都感受了一遍。 他记得少年扶饮因为过分瘦削而突出的骨头硌在手心的感觉,记得那滚烫的泪沾上指腹的感觉,也记得小扶饮紧紧抱住他腰身时惶然而绝望的力道。 那双漂亮异瞳乖顺的神态逐渐与记忆中扶饮冰冷妖冶的眸光重合,江衔又想起很早很早以前,自己沉浸在一片虚空的黑暗之中时,见过的那双看似平静却了无生机的异瞳。 什么时候……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那双异瞳? 太奇怪了。 然而江衔此时没空细想这么多。 江衔浑身烧得发疼,熟悉的头疼卷土重来,四肢沉重无力,身体却是忽冷忽热,冷汗涟涟。 系统察觉他的状态不对,出声询问道:“是头疼了吗?能走吗,能走的话,快去找扶饮!” “……?” 江衔头疼欲裂,眼前烧的一片模糊,耳边听清了系统的话,半晌才有气无力回答:“……不至于吧,一点身体不适而已,这样把人家当成什么了。” 虽然他们之间的态度前不久才莫名软化了一点,但是这并不代表扶饮对他完全放下了戒心。 系统:“……哎呀,你这种情况不一样,去找!” 江衔要脸不要命,干脆装死,甚至往床榻里又缩了几分。 以他的经验,靠自己硬挨,睡一觉应当就没什么问题了。 系统:“……” 系统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但无论如何都劝不动江衔。它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系统,宿主不愿意,它拿宿主根本没办法。 然而江衔迷迷糊糊之中,总觉得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存在感极其强烈,却忽闪忽灭,莫名吸引着江衔靠近。 江衔揉了揉眉心,努力抵抗着那种莫名的吸引力,转身把自己埋进了被窝深处。 然而没过多久,江衔的情况便急剧下滑。他的身体开始烧起来,像是四肢百骸都燃起了一团火,而手脚却是冰凉得如同被风雪冻过。 头像是被人拿着锤子一下下凿着,头疼欲裂到眼前都是一片眩晕模糊。 江衔选择性屏蔽了系统的喋喋不休,然而在意识已经被烧得模糊不清的时候,他却总能感受到远处那一团光亮一般吸引着他的存在。 冥冥之中,那种吸引愈发强烈,强烈到江衔都忽视不了,脑海中似乎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告诉他: 过去。 去找它,触碰它。 江衔的神智滑落深渊,愈发模糊不清。 半晌,他倏地睁了眼,眼中却是一片茫然涣散。 隔间外。 灵舟内部坐下他们三个人绰绰有余,只不过此时只有扶饮在外面,一檀和一踏两人都进入隔间休息了。 灵舟内部的中央摆放着一方木案,此时只有扶饮一个人屈膝靠坐在船壁上,腰间的剑被他解下来横放在怀里,一只手把玩摩挲着剑柄。 手中不时用力,将雪亮的剑身抽出半寸,又倏地阖上。 琥珀石剑穗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偶尔撞在剑鞘上,会发出金石相撞般的清脆碰撞声。 他掌舵着灵舟的走向,按照他们此时的形式速度,大约还有半天就能抵达剑冢。 扶饮低头,目光看着怀里的剑,神情隐没在黑暗之中,叫人看不清半分。 忽然,扶饮手中的剑无端震颤了一下。 扶饮登时立起脊背,拇指一拨,将剑身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他盯着那微微颤动的剑,像是想要从剑身的异样看出发生了什么。 这把剑扶饮从不离身,从来都一直带在身上,之前除了用它来感应明渊神魂碎片的时候,它才会偶尔吝啬地给点回应,像今日这般明显的反应,扶饮还是第一次见到。 忽然,江衔所在房间的门忽然被从内部打开,扶饮循声望去,看见江衔只穿着一身单薄里衣便走了出来。 里衣散乱地穿在他身上,江衔衣襟处散乱无序,隐约能看见突出的锁骨。 江衔没有束发,因而乌发滑落至前襟,微微遮住了主人的面容,却仍然有种凌乱的美感。 江衔直直向他走来。 扶饮不由得眉尖微蹙,出声道:“怎么了?” 江衔却并未回答,看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走到了扶饮身边,然后在他面前站定。 江衔长眸微垂,半晌后,向扶饮手上那把剑伸出了手。 扶饮反应极快,收手回撤,没有让江衔碰到那把剑。 他蹙着眉,声音冷了下来,“别打这把剑的主意。” 江衔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再次试图够到那把剑。 扶饮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拇指一压将剑身完全压入剑鞘之中,随后便将那把剑收入了储物戒。 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