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余曜。
余曜也看着他。
宣唐连的脸红了下,一个劲地眨巴眼。
余曜就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宣唐连:?
不是,什么叫知道了,按照正常流程,难道不应该是说几句师兄加油之类的场面话吗。
宣唐连一颗敏感脆弱的心都凉了半截。
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师兄弟本来就只是面子情。
只是有点失落罢了。
容易害羞的青年慢慢低下了头。
余曜看在眼里,却飞快地弯了下眼。
宣唐连满心以为自己就要这样上赛场了。
但等广播一出现自己的名字,青年就被自家师弟熟练无比地拎到了候场室门口。
脸色平静的少年跟昨天一样打开门,用力一推,还是仿着梦中那位师兄的口吻,“唐连,你还愣住干什么,广播都叫到你出场了!”
已经克服了心理阴影的宣唐连:?
突然发现师弟其实很关心自己的宣唐连:!!!
腼腆青年一下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小余你也要加油!”
余曜也笑着点了下头,就见自家师兄握紧拳,一边喊着我要赢,一边激动紧张地冲了出去。
“噗嗤——”
全程围观的葛教练都笑出了声,冲着余曜比了个大拇指。
余曜笑了笑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等回去就把上一次冬奥的视频找出来,让葛教自己学去。
有了这么个插曲,宣唐连的第一轮和昨天一样发挥稳定,分数仅次于洛伦佐。
这个小小的预告高潮就已经让华国观众们激动不已。
毕竟谁不爱双子星呢。
他们在弹幕里给宣唐连疯狂加油,等到余曜出场时,更是激动地只会疯狂打出加油两字。
余曜当然看不见弹幕。
事实上,他就算能看见也不会关注外界对他的反应。
大跳台时的观众席喧嚣,对他而言就和风声,雪板划破雪面的声响没什么两样,更像是比赛现场特有的伴奏音。
他的注意力都在脚下,都在前方。
少年拉下自己的护目镜,在发令员宣布开始时就小跳一下,冲了出去。
【鱼鱼!你忘记吃糖了!】
7878高叫,但余曜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
只是少了一次而已。
余曜并没有当回事。()
他踩着雪板,冲上了长达十米的助滑坡,在熟悉的唰唰声里骨酥战栗,后背的每一根寒毛都绷紧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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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即将入池的关口,板身一斜,就冲上了光滑晶莹的白色池壁。
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倾斜。
失重和视角切换让安全感急剧下降。
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可当雪板冲上池壁最高点的刹那,少年还是义无反顾地跃起,加速,落雪后立即放纵自己在重力加持下疯狂提升速度。
近乎垂直的池壁让少年有了自身与池底短暂平行的错觉。
可超高的速度让他转眼间就冲到了池底。
很关键的一刻。
余曜在雪板再次上冲的瞬间流畅换刃。
后刃就被切成了前刃。
巧妙避免了因为高速卡刃可能导致的失误摔倒。
少年持续上冲着,眨眼间就看见了湛蓝的天和白色的云。
可冲上悬崖峭壁的滋味并不好受。
几乎仰躺在半空中,全靠滑速撑起的离心力看不见摸不着,仿佛只要停下片刻,就会立即摔得粉身碎骨。
那就不能停下!
余曜屏住呼吸。
继续上冲,不断上冲。
冲上池檐的瞬间,发力,拧转,跳起!
全世界在他眼前斗转星移,颠倒离乱。
但少年的心反而在熟悉的滞空感中静了下来。
蜷起的身体自然而然地爆发出巨大的核心力量,带着那块黑色的精制雪板一起旋转。
一圈。
两圈。
三圈!
落池!
余曜砰地一声,落在池壁上,继续俯冲向下。
任谁也看不出,少年娴熟松弛的身影实际承受了整整四倍于体重的巨大冲击力。
正常人从高处跳下,都会心尖一颤。
更何况余曜的心脏本来就不好。
徒手攀岩间隙,在保护站抽空看直播的唐清名挑了挑眉,继而就是一笑,眼里满是叹息和赞赏。
谢海青苦哈哈地从下面跟上来,还没看屏幕,就已经猜出了对方在看什么。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咱们家小余今天又拿了什么金牌了!”
同样嚷嚷起来的还有正在现场的祁望星。
冬奥会的U型池没有靠近池檐的站票,赛方出于人道主义,安排他们待在了媒体记者们所在的观景区。
但是已经很近了。
祁望星在余曜如美人鱼般跃出海面的瞬间就屏住了呼吸,直到少年再度落进池中消失不见,才扶着自家二哥的肩膀激动出声。
“好厉害!这也太帅了吧!”
话音还未落地,少年就已经完成一次折返,再度高高抛起。
“咻——”的破空声响起,入目便是——
近乎完美
()的抛物曲线。
炫酷帅气的抓板。
还有板上高速旋转的少年。
祁望星第一次近距离看这种比赛(),激动到热血沸腾(),简直恨不得抛下自家二哥,站起来给余曜加油鼓掌。
如果能在池檐边就好了。
青年甚至已经能想象到,那种被雪板贴脸擦过的紧张和刺激。
不止祁望星一个人这样想。
周遭的媒体记者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受控制地向前探身。
就好像这样就能离得更近,他们也能分享到少年此刻的激烈与热血。
只可惜余曜此时的畅快淋漓远不是外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他一次次冲上蓝线标记。
眼前的景色在银白和蓝天中有规律地切换。
过山车和疯狂摆锤叠加般的双重兴奋刺激中,少年热血翻涌,心脏仿佛都要跳出胸口一样。
身体与大脑脱节,完全任凭自己在肌肉记忆地支配下一次次跃出池子。
乾坤颠倒,风声紧呼。
五脏六腑错位颠簸,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唰——咻!”
一次次地往返积攒的超高速度中,少年转瞬之间就来到了第一轮的尾声,最后一次纵身飞出池檐。
这一次,他比任何时候跳得都高。
足足八米的距离,一点三秒左右的滞空时间。
足够了。
比大跳台也只少了一点点。
余曜在熟悉的失重感里顺着自己的轴心,拼了命地翻腾转体。
他的骨架小,身量纤细,理所应当地要比别人转得更快更好。
少年卯足了劲。
黑色身影就转出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可怕速度。
还是在解说员“一!二!三!四!”的高喊声里,少年才终于松开抓板的手。
修长的身影在半空中舒展开。
但黑色的雪板仍然在继续旋转。
“四圈半!”
解说员盛历帆语气急促,生怕自己数圈的速度赶不上少年翻转的速度。
但还是在少年落入池底,减速向池外滑去时,才来得及震声:“五圈!”
盛历帆激动大喊,“是一个五圈!”
他在慢速回放里很快火眼金睛地数清了余曜的具体偏轴周数,当场判断出了——
“这是一个三周偏轴转体1980!”
观众们也都炸开了锅。
【那是不是应该叫TripleCork1980?】
【这个动作,换算一下就是正常跳跃的三周偏轴转体1800,在大跳台都没有多少人完成吧】
【好像就小鱼,艾莫斯和费利克斯能完成】
【我的天呐,U型池卷出了大跳台的难度,就问还有谁!】
沸雪论坛也在激动讨论。
【我真的哭死,余真的致力于拔高每个项目的上限,他
()在大跳台,大跳台从1620冲2160,他在坡面障碍技巧,坡面障碍技巧道具区和跳台区都卷高了一个数量级圈数,到了U型池,好家伙,1620直升1980!】
【以后有余的比赛,选手们都要小心了】
有混迹论坛的华国网友就笑嘻嘻地在下面发言附和。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鱼过处!寸草不生!】
余曜的第一轮就超乎寻常的漂亮。
以至于分数出来时,很多选手们都没有了继续比赛的期待感。
好家伙,冠军已经被预定了,他们搁这儿就是抢银牌是吧。
洛伦佐刚刚不顾一切地在第一轮拿出自己的秘密大杀器两周偏轴转体1800,万万没想到余曜转眼就拿了个三周偏轴转体1980出来。
这还比什么比,抢银牌吗!
完了完了完了,自己答应过埃斯蒙德蝉联奥运金牌后才能退役,这下子退不了了!
洛伦佐用力捏爆手里的尖叫鸡,浅紫罗兰色的眸子里满是后悔和失落,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始作俑者。
英俊的管家先生就把食指放在薄唇上,轻轻笑道,“这是您自己答应的,违背承诺的人不配被称为贵族和绅士。”
洛伦佐又狠狠地捏了一把尖叫鸡。
他看向已经板上钉钉再添一金的余曜,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余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能转得那么快。
以及,都预定冠军了,余曜怎么一副不是很高兴的模样?
这一点很多人都发现了。
华国网友们甚至猜测余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葛教练和宣唐连也围着少年嘘寒问暖。
余曜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除去比赛前的意外发现。
他打热身开始就总感觉很不对劲,敏锐的第六感左右横跳,仿佛预示着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这样的感觉很快在第二轮应验。
第五次折返的最后一跳落地时,雪板意外卡了刃,少年从池壁一路翻滚着摔了下来。
U型池两侧的媒体记者们一时还没有发现。
但直播间的弹幕里已经尖叫出声。
【小鱼!】
【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各式各样的尖叫里,场边的医疗队急匆匆跑到了事故现场。
媒体记者们这才醒过来神,挤到池檐边疯狂拍照。
裁判们也都焦急地站起了身想要查看情况。
U型池底,余曜正被医疗人员搀扶地坐了起来。
他的护目镜已经歪掉,干脆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沾染雪粒的脸。
少年缓过那阵眩晕后,积极配合着医疗人员查看自己的情况。
问题不大。
腿没事,但右手从小臂往上,一阵阵钻心的疼,大约是扭到了或者脱臼。
担架很快被抬过来。
余曜被赶到的葛教练小心搀扶着坐了上去。
望着已经快要急哭的教练,少年反倒是笑着安慰,“葛教,反正金牌已经到手了。”
而且自己也不是第一百七十七号世界那种找不出原因的意外摔倒,卡了刃而已,训练和赛场上都很常见。
余曜的自我感觉相当良好,甚至还因为找到了摔倒原因且伤得不重而松了口气。
他把喵喵叫的小黑猫抱在怀里,眉眼舒展。
但葛教练这会儿哪还顾得着金牌啊。
他心里门儿清,有余曜在,多少个金牌拿不了!但如果他受了伤,只拿一次金牌又有什么用!
葛教练急得脸通红,围着担架急得像是只没头苍蝇。
可第三轮比赛马上又要开始了。
余曜很理智,“您先去看宣师兄,我这边有人。”
宣唐连心态不好,余曜觉得这个师兄远比自己需要教练的陪伴。
看着疼得脸色泛白,但依然坚持让自己先走的少年,葛教练恨不得把自己一劈两半。
好在赵正飞很快赶到,他才稍微松了口气,急急忙忙地奔着候场室去。
赵正飞一接手担架,就开始火急火燎地打直升机救援公司的电话。
余曜有心想说自己应该没事,但想了下自己现在也没法坐缆车,就安静地闭上了嘴。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正值雪季,滑雪出意外的人不是一般二般的多,隔壁跳台滑雪比赛也刚刚出了事故,直升机公司那边说居然要等一个小时才能再派飞机过来。
赵正飞气得摔了电话,“赛方的后勤怎么保证的!”
才安置好自家兄长就赶过来关心情况的祁望星主动道,“赵教练,我们这边有直升机,为了方便我二哥上下山专门请的,我现在打电话,应该十几分钟就过来了。”
“那敢情好!”
紧要关头,赵正飞也不客气了,再三道谢后就热切地看着祁望星拨通了电话。
直升机也很快赶到。
余曜被抬进了机舱,没多久,他见过的医疗床也被抬了上来。
祁望星解释道,“我二哥也要回医院,装得下就一起走,就是可能有点挤。”
都坐人家的飞机了,余曜和赵正飞自然不会有意见。
不过,想到之前的惊鸿一瞥,少年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了床边悬着挡风的白布帘上。
祁望星有心想说几句,但又觉得此时不是介绍的好时机,还担心着余曜的伤情,就没接这个茬,反倒是对少年嘘寒问暖。
他的转移话题太明显。
余曜也不好多问,就收回了目光。
等到祁望星期期艾艾地表示想帮忙抱猫时,爽快地把小七递给了他。
祁望星顿时眉开眼笑,“可算有猫能吸了。”
他试图用脸贴贴小猫,结果小黑猫团子压根不给面子,一个纵身就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径直奔向后半截机舱里的医疗床。
“小七回来!”
祁望星惊叫出声。
但是已经晚了。
护工们没有应对猫的经验。
就在他们僵立着不知所措的时候,小七尖锐的爪爪尖不知怎的勾住了白色布帘。
一下就把那张遮挡住青年面容的布帘给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