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打断她,“我已经在谈了。” “欸?”黄芸勺汤的手一僵,反应过来后坐到他身边,嘴角难以自抑地上扬,“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又不是不让你谈,真是......” 她开心得眉飞眼笑,这些年独身一人的儿子总算愿意和人敞开心扉,这的确是个值得当面讲的好消息。 “是小颜?那很好啊,性格很可爱。” 季之木捧起碗吹了一下热汤,摇头否认。 “不过是你认识的人。” 黄芸脑中搜寻这几年给他断断续续介绍过的人,要顺着百家姓统统猜一遍,直到季之木把汤喝完都没有猜对。 季之木及时打断她无厘头的猜测:“是以前经常来我房间的人。” 他放下碗,瓷碗在桌上发出通透清脆的声响,在沉静的环境中异常响亮。 “我不同意。”黄芸离开餐桌来到落地窗前,盯着院中长得娇艳的月季,声线冷淡。 季之木走到她身后:“我只是把这个消息知会您一声,没有征询的打算。” “好,就算我的意见不重要,你父亲也不会同意。”黄芸转头看他。 过了半晌,季之木轻轻摇头:“他知不知情对我来说更不重要。” “你太任性了,季之木。” 黄芸厉声道:“你忘记之前那小孩对你做过什么?” 她皱眉摇头:“太没有分寸,我不喜欢。” “你从来没有问我喜不喜欢,”他不再看母亲不满的神情,望向窗外那盆粉嫩的月季,低声说,“何况当年我是默许的,要论给双方带来的坏处,他一定比我吃亏。” 黄芸先是一愕,然后勾起嘴角,表情却冷漠:“你喜欢他什么?因为你们从小一起玩,他待在你身边很久,所以你喜欢他?你确定这是喜欢?” “你们明明没有我了解他,却对他的为人和我的感情妄下定论。” 季之木语气生硬,侧过头冷笑:“不觉得这样很自大?” 黄芸静默。 “这几年他不在时我碰上过很多人,我很确定没有因为长时间相处喜欢上其中任何一个。”季之木与黄芸对视,有点想不通,“他究竟哪里不好了?” 除了爱撒谎。季之木心想,但他没有在母亲前折温亭的面子。 黄芸看他执着地绷着下巴,良久过后,她轻叹道:“你真是长大了。” “但你别忘了,他是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意味着你易感期会很辛苦,如果信息素安抚不重要,这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AO结成伴侣。” 母子俩相视不语,虽然季之木没有开口反驳,但黄芸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她的理由连自己听着都可笑,又怎么去说服人。再契合的信息素没有双方的陪伴也是形同虚设,明明自己就正经历着一段传统却不幸福的婚姻。 突然之间她感到很疲乏,闭上眼不看季之木,被他轻轻拥住。 这一刻黄芸才有了种实感,她的儿子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可靠的男人,不再是那个轮椅上瘦小脆弱的病小孩。 她轻呼一口气,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膀道:“我会试着和你父亲说。” “当年的事我也有不对,”黄芸苦笑一声,有点唏嘘,“没想到兜兜转转,你们还是…...如果有机会,我想当面和他道个歉。” “妈,”季之木低头看他母亲,“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季之木回到榕城后已是深夜,路途奔波,带给他的更多是心理上的疲惫。 榕城的夜晚依旧下着瓢盆大雨,他漫无目的地开车,不知不觉来到温亭的住所楼下,却没有勇气上楼。 季之木望着温亭熄灯的窗户片刻,俯身把头抵在方向盘上,再一次陷入无措之中,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亭才好。 黄芸给他看了当年的监控录像,警察局的监控并不完整,尽管事发的那条深巷监控坏死,对巷却有一个较为隐蔽的摄像头拍下了事发全程。 虽然角度偏倚,只拍到一半的巷口,但足以脑补出巷中是如何令人恶寒的场景。 季之木死死盯着温亭倒在雨中的半边身体,明明是黑白录像,他却似乎能看到周身的雨水被染得鲜红。 五分钟的录像不长也不短,但直到时长结束,温亭都没有被人扶起。 巷口左侧的一个监控里,原录像显示出陆清上了一辆小轿车,而在警察局提供的监控中,这一部分录像则被前面无人出现的画面覆盖。 黄芸听到温亭被打的消息时惴惴不安,花钱调取了两边的录像,才明白这是一出蓄意报复。 黄芸心中有愧,总是在想,如果当时她没有随意处理那架纸飞机,也许就不会滋生祸端。她虽不喜温亭,但不希望对方遭遇这种意外。黄芸不愿卷入更多麻烦,没有出面指控陆家,给温家发去一笔补偿后送季之木出国,云市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 季之木闭起眼全是温亭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身影。 温亭在七年后毫无怨言地接受了他,但季之木没法接受自己的失约。 他借着车灯打量手上那枚戒指,温亭的名字虽然贴着他的皮肤,他内心却生出一丝虚无感,恍惚得无法确定温亭究竟有没有在那个雨夜挺过来。 窗外的雨下得滂沱,一如当年。 季之木再次看向那个熄灯的窗户,很害怕温亭已经在雨夜里消失了。 他披起外套朝雨里冲去,要去确认温亭的存活,没跑两步便听到一阵“哐啷”声响。 一条链子从外套口袋滑落,他弯腰捡起,凝视那枚在温亭房间见过的吊坠,在雨中站定很久。 * 温亭睡意正浓,做着好梦,便被一阵间断的门铃吵醒。他翻身用被子蒙住头,门铃依旧无休无止地响着。 他忍无可忍坐起身,一瞥床头的闹钟——凌晨三点。 温亭勃然大怒,抄起扫帚直奔门口,往猫眼一看,顿时熄火。 “季之木?” 温亭打开门,来人像从海里走出来的水鬼,所经之处留下一道延绵的水迹。 季之木没有应答,站在门口垂下眼,丢了魂似的。 温亭把他拉进门,撩起他湿哒哒的刘海看他眼睛:“你怎么了?” 季之木抬起手想抱住身前人,却似有顾虑,只把头轻轻抵在温亭的肩上,一言不发。 贴身的湿冷令温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利落把季之木不断滴水的外套扒下,拥着他一步一步后退到沙发上。 “怎么不说话呀?” 温亭拿纸巾给他擦耳鬓的水,肩膀被对方湿淋淋的脸抵得越来越湿,水滴渗入布料洇在肌肤上。 甚至有些许滚烫。 温亭手一顿,捧住他的脑袋逼他抬起脸,被这人颊边的两行清泪吓得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