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只有剩下那半步……无论如何也不肯给我。” “所以……”他寂寥地弯起唇,“有种无能为力感吧。倒不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到达了极限……我甚至觉得还差得很远很远,远不止于当下。” 他顿了顿,“可……那些空白的领域该如何延展却毫无头绪,我觉得自己已尽了最大努力,但,还是远远不够啊。” “这——”一个师姐眉头拧起,“不是对方在吊着你吗九九?” “嗯?”衣轻飏茫然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吊着我?” 师姐们却异口同声,异常愤慨:“对方就是吊着你啊九九!既不拒绝你也不接受你,这不是吊着你这是什么?这人简直……自私!” “不不不!”衣轻飏头赶紧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绝对没有这么想,他、他……” 语气渐渐坚定:“对我而言,他是最无私的那个人。” 师姐们却都以一种“完了这孩子没救了”的眼神看着他。 言弃也面无表情盯着他:“……” 衣轻飏叹口气,闭了闭眼,神色微微冷下来:“请师姐们莫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不想再听到。” —— “大师兄。”司青岚将近日来宗门的一些要处理的重要事务整理好,卷宗放下后却没离开。 云倏在书案前翻开,正待细看,望向似有话说的她:“还有事?” 司青岚索性在对面落座,点点头:“是有一件事,我今天听几位师妹说起……跟阿一有关。” 云倏翻页的手一顿,眉心微皱:“阿一?” 他合上书页,放下卷轴:“何事?” 司青岚忧虑地叹口气:“去京城前这孩子看起来还好好的,回来却总是时而心不在焉的,今天师妹们有意去逗他一逗,便发觉了件不得了的事。” 云倏看着她不言语。 阿一在他面前一向很好,再加上刚回清都山他实在很忙,司青岚说阿一有时心不在焉,他竟没能察觉。 “不知阿一有没有和您提过,有关他心上人一事?”司青岚忙还添了一句,唯恐云倏第一次听到生气,“孩子大了,自然就有这种事发生,总归是咱们这些师兄师姐管不了的。” “只是若不加以引导,往小了说影响修行,往大了说,只怕影响道心。”而且还有……十七这一前车之鉴。 司青岚一直观察大师兄反应,唯恐九九遭殃,此刻出乎意料地发现——大师兄眼神居然有些闪躲。 “我……知道这件事。” 良久,大师兄定定回答。 司青岚松口气,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免不了出现义愤填膺之色,“那大师兄可知道,这位“心上人”任阿一如何主动表白,也始终不给正面回复,分明是在吊着咱们阿一!” 不皂色的眼眸微微睁大,云倏懵了。 “什么?” 司青岚忽然一拍桌子,书案上卷轴都抖上三抖。 “大师兄你可知道那男的是谁?我这就去找他,逼也要逼他说出个答复来!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男欢女爱,你情我愿,若是无意,这样岂不白白耽误我们阿一!” 半晌,云倏垂下单薄眼睑,遮掩去眼底惊涛骇浪。 “我……”他嗓音难得艰涩,却因过低没让司青岚怎么听清,“原来如此。” 云倏闭眼,眼睑有不可察觉的轻颤。早在观星台上,他就明白了自己的作为带给了阿一怎样的患得患失,即便因此下定决心迈出半步,可他仍然心知肚明,剩下半步是永远无法逾越的距离。 然而,时至今日,他仍在自我欺骗。 他以无数种委婉的说法、无数种直白的作为,有意或无意地展示过他对阿一的感情,展示他无法离开他的脆弱一面。可正如司青岚所说,他一次也没有回答过—— 我爱你呀,阿一。 这句话。 即使他们都心知肚明。 司青岚的指责没有一分不合理。 “大师兄知道那人是谁?”司青岚见他这反应疑惑问。 云倏掀起眼睑,眼底平静地倒映着她。 “是我。” 司青岚眨了眨眼:“什么是……” 她蓦地反应过来,瞳孔骇然:“是——大师兄你?!” “怎、怎么会……”饶是见过形形色色人事物,司青岚一时也哑口无言。很快她就想通了以前一切疑点,产生了一种意料之中的释然。 对啊,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非大师兄莫属。 阿一看向大师兄的眼神,其实每时每刻都在告诉周围人:少年不可言说的心上人,正是眼前人啊。 司青岚只是觉得混乱,虽然师兄弟相恋确实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可……也并非全然不可接受。 大师兄不是一个拘泥于所谓礼法伦理的人,反而在司青岚眼里,他是最爱恨果决的那一个。十七的悲剧可能在阿一身上覆辙,却绝不可能发生在大师兄身上。 思即此,司青岚理清思绪,蹙眉:“您怎会……” 云倏铺开一张白纸,提笔要写些什么,终究停滞。 他极其专注地敛眸,说了一句似答非答的话:“殚精竭虑,昼夜苦思……” 淡淡摇头,“棋局仍旧被一子打乱。” 司青岚不解其意:“哪一子?” 云倏眼眸沉下,说出的话让司青岚更加迷惘:“那段记忆。” 他眼神凛然了一瞬,墨从迟迟不落的笔尖滴下,洇开白纸。 “那段记忆应该抹去的。那一步走错了,再也无法悔棋,以至于现在满盘皆乱。” 司青岚隐隐摸到头绪:“是阿一的记忆?”她眉头拧起,满不赞同,“您若真这么做了,难道不是强行忤逆阿一意愿?” “您也……太专断了。” “既如此,”司青岚别过头,“又何必给他那一段记忆?” “……” 是呀。 云倏恍然。 何必呢? —— 很多年前,也许该回溯到上辈子。 云倏坐在廊下,陪人喝茶。 那日天高云淡,云絮浅浅流动,是个难得的好日头。茶也是极好的鹤鸣山特供,他却心不在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便投至院外。 门口有来来往往的人搬运书箱,有人指挥着,动静尽量降到最小。 “大师兄。”身后那人问他,“您才刚刚出关,真要应他们邀约向……那魔头发出决斗书吗?” 云倏目光不动,淡淡反问:“你觉得呢?” 随逐唇紧抿成一条线:“九七、九八去了,二师姐去了,师父也去了……此行凶险,即使大师兄您闭关了五十年,可那魔头修为亦是深不可测。时日还长,咱们可以慢慢做试探……” 云倏仍不言语,随逐声量越来越小。 不知是否是他错觉,出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