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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3(1 / 1)

交谈声。 衣轻飏横竖睡不着, 熄了灯也只是躺在枕头上,睁着眼注视天花板。 他知道自己的命格被锁于八苦塔时,早在上辈子了。那是大师兄死后, 在他所“偷来”的那三十年光阴里, 闲倚在浮幽山上一棵高高的梨树枝上时,他算起了自己的命。 正如所有人在遭逢逆境时, 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老天为何独独待我如此不公? 衣轻飏将这个疑问付诸了实践。但当他真如此质问了老天, 窥探得天命,既没得到释然, 反倒生出更深的荒唐感与怨愤感。但自己知晓自己的破命是一回事,被别人窥探命格——这人还对你加以嘲笑或怜悯——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表面上,赤混揭穿了他可怜的命格,又劝诱“只要你答应帮我,我也不介意帮你破除八苦塔命格”, 衣轻飏只是极为淡漠地一笑: “看我心情。” 改命这事衣轻飏早就做过尝试,得到的教训以惨痛来形容尤嫌不够。赤混左不过是拿诱饵勾他, 如果他反问一句“你又有何办法”, 反倒正中赤混下怀。 对于改命这事, 无论是成也好,败也好, 还是放弃也罢, 衣轻飏只想将其主动权攥在自己手里。交给其他任何人来协助, 都是一种对他的窥探和怜悯。 小狼崽所拥有的东西不多, 领地意识极强, 只想圈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旁人一旦踏入,便忍不住龇牙咧嘴。 好巧不巧,这时偏有不长眼的人,在他睡不着烦闷的时候,贸然侵犯他的领地。 ——有人轻轻叩了叩门。 那伪装成店小二的魔修这么皮痒?才抽去记忆就又找上门了? 衣轻飏懒得动弹,也懒得给反应。 他没锁门的习惯。一个凶猛的狼崽往往自诩可以不借助外物,而使外人不敢在没他允许时,随意进出他的领地。 ——但现在这位没长眼的“外人”,却无视了这片地盘归谁所有,就这么轻轻松松推开没锁的门走进他的领地,并驾轻就熟地来到他床前。 那脚步声和靠近时若有若无的道观常燃的熏陆香…… 烦躁的小狼崽就这样被安抚了,并赶紧闭好眼,装出一副自然熟睡的模样。 床榻轻轻发出吱呀一声。 他感觉到那人坐在了榻边。 衣轻飏百思不得其解。 大师兄半夜来他房间做什么?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枕边,四面黑气从墙角的暗影里裹携而来,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真是那群魔修动手了? 他闭着眼,仍感受得到魔修们为了夺舍他身体摆出了多大阵仗。 衣轻飏诧异之时,只听他大师兄低斥了一声“找死”,守一剑尚未出鞘,刚要大阵仗要登场的魔修们便卡死在了半路上。 衣轻飏闭眼为魔修兄弟们默哀。 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属实是。 他心上却像被那声低到不能再低的“找死”砸了一下,心底浮现了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 一种被人无条件爱护的感觉。 在这个关外大漠的寒夜里,柔软,温和,如暖流般将他全身包围起来。 衣轻飏始终闭眼,渐渐沉入梦乡。 他将自己的领地,放手交到了他家大师兄手上。 —— 翌日郑道长打着哈欠下楼时,便见楼下捆了一地的魔修,个个蔫头耷脑,吸人精气为生的反倒像被吸走了精气。 而罪魁祸首,正淡坐在一旁的桌边,给他小师弟用开水涮筷子。 郑道长暗地里啧了一声,面上却很恭敬友好,给两位爷道了声“早”,自来熟地在对面落座。 “怎么这么不会忍?”郑允珏摇摇折扇,教育这群魔修道,“成大事者必先得学王八,能忍啊。这么早就动手,你们瞧瞧,绑起来多没劲?” “贫道的早饭,现在都没着落啰。” 他眼睛不自觉觑向对面的碗里。 衣轻飏跟防贼一样,把他家大师兄早起熬的粥、做的包子往自己臂弯里一护。 郑允珏:“看都不许看了?饱个眼福都不行?” 衣轻飏客气地笑笑:“不行。” 郑允珏又没那个脸皮求云倏,即便他求了,云倏也只会冷冷地回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郑允珏叹着气,疯狂扇折扇,眼睁睁看对面那对狗男男……咳咳,师兄弟,旁若无人地其乐融融。 罢了,修道之人饿一顿就饿一顿吧。 还好,午后紫虚观的弟子和衣轻飏他们要护送的那支商队,便一前一后抵达客栈。 紫虚观的弟子服颜色也都是紫的,一眼望过去,一串葡萄似的,酸得衣轻飏眼睛疼。 郑允珏叫这些弟子收走这些魔修,带回终南山关押。而他则自告奋勇道:“既然没有当地人愿意往前走了,那便由贫道给诸位带路吧。” 此处地界多流沙,风暴一来,一息之间地形便千差万别。即便是常年途经河西买卖的商队,也不敢说对路线绝对了解。 衣轻飏不由撩起懒散的眼睑:“你能行吗,郑道友?可别勉强啊。” 郑允珏就差拍胸脯保证了:“贫道来关外这些天可不是干吃闲饭的,只要没起大的沙暴,往哪儿走我心里门清!” 如此又歇过一夜,翌日清晨,告别准备押送魔修回终南山的紫虚观弟子们,一行人便出发了。 那群紫虚观的弟子们风一样来,又风一样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拘束,个个话都很少,丝毫看不出是出自话多的郑掌门座下。 一夜时间,衣轻飏唯一观察到的,便是他们同郑掌门一样,对他家大师兄抱有超乎寻常的恭敬态度。甚至临行前,也是先拜的云倏,再拜的自家掌门。 这就很异常了。 护送商队的一路上,衣轻飏反观他大师兄,与郑掌门交往起来虽同寻常一般冷冷淡淡,但二人言行间的默契却是不言而喻的。他家大师兄一个眼神,他都还没琢磨出什么味来呢,郑掌门就先狗腿地递上了大师兄想要的水袋。 衣轻飏扬起唇,笑得几乎咬牙切齿了。 “郑道友,你不是还要带路吗?怎么水袋的事你也管?” 大家的水袋是系在一个骆驼上的,需要时便去取。 郑允珏闻言转过头,很懵地看着衣轻飏,半晌他闻到了空气里这股似有若无的酸味。 ——你大爷,我递给你家大师兄的水袋,最后到了谁手里?你不清楚吗?这醋你都能吃到我头上? 衣轻飏喝了一口他家大师兄递过来的水袋,冲懵逼的郑允珏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云倏则更妙,不仅压根没觉出酸味,还自认为他家小师弟是在关心能者多劳的郑道友。 “递水袋不费力。”他想了想说。 “……” 郑允珏在心底发誓,再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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