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心事,当地人都不怎么乐意出来做向导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对本地人答应送我们出关。眼下他们还要先折返回去,接那支商队过来。” 衣轻飏话锋骤然一转,笑着眯起眼:“却不知郑道友待在这客栈,是在等什么人哪?” 郑允珏:“……” ——自然是等你们了。 他也笑眯眯道:“贫道自然是在等门下弟子来接应了。这案子棘手,多些人力也容易搜查些。” “哦,这样啊。” 衣轻飏笑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这老狐狸。他倒要看看,他还要装多久。 良久未曾开口的云倏此时道:“既如此,过几日商队抵达客栈,郑掌门便与我们同行吧。一起总归有个照应。” 郑允珏就等他这句话了:“自然自然!容与君这话就客气了,咱们同为玄门修士,理所应当互相照应。” 真要论起来,衣轻飏上辈子和郑允珏没什么私人恩怨。 即使郑允珏居心不良,在上辈子最后关头坑过他一把,但就事论事,他之前卧底道门时还帮过他许多忙。 是的,别看这小子人模狗样,其实背地里却是个二五仔。 上辈子天阶大会衣轻飏偶然结识郑允珏,关系本来泛泛。 直到五年后,他坠落不落渊底,又花十年爬出浮幽之水,重上清都山报仇雪恨,从此成为臭名昭著的邪道尊主后——这位正道六大派之一的掌门,却反倒主动找上了他。 他说,愿意为尊主鞍前马后,卧底正道之中,提供一切他知道的消息和内幕。 衣轻飏本来觉得,这位郑掌门是认为他智商太低,这么浅显的无间道也敢在他面前卖弄,便抱着玩一玩逗一逗的心情收下了这位卧底。 可没成想,此后几十年,直到郑允珏暴露身份身死,他都矜矜业业践行着他的卧底事业。 ——真他大爷感天动地。 衣轻飏如果不是最后被他坑了一把,或许现在重见这位故人,还能掉下几滴眼泪。 陷害他,追杀他,玩弄他的命运也好,只要能一仇报一仇,衣轻飏都无所谓。 但欺骗他,隐瞒他,从始至终居心比任何人都要深藏不露,衣轻飏绝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 如果是刚重生的衣轻飏,初见这位郑掌门,必定早已拷住这小子,严刑拷打把他嘴里的东西挖得干干净净了——悔得他这辈子都不敢再撒一个谎。 但这小子幸运,现在衣轻飏的戾气已散了很多。 回想上辈子再到这辈子,最让衣轻飏咂摸的,反倒是他对自家大师兄那异乎寻常的恭敬态度。 作者有话说: 郑允珏:妈的,就这点程度你都忍不了?那如果你知道你大师兄干了什么,那还不得当场裂开? 衣轻飏:(温和一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郑允珏:(逃命)容与君救我! 第49章 勾陈弓|二 夜深如幕, 豆大的烛火在风中颤抖,投射来的光影却使云倏半张侧脸都笼于阴翳中。 【河西除妖, 半月后再抵鹤鸣山。勿念。云倏。】 字如其人, 笔触冷硬却板正。 薄纸稍触烛火,便蜷缩成一点磷光,燃烬后, 焦灰飞散窗外寄向远方。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云倏又起身走至窗边,眼望黄沙深处某个方向。 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溶进夜色里, 眼神却异常冷静, 似乎更加笃定了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 衣轻飏毫无睡意, 漆黑的眼目紧盯着天花板。 回想这家客栈的怪异之处,越想越觉得这一伙店家有些眼熟。他上辈子应该在哪儿见过他们?在哪儿?浮幽山么? 他坐起身,从衣襟里拨弄出芥指,丝毫不管里面那位是在睡觉还是在解决生理大事,拽起他的衣领, 将皮囊带神魂一块丢了出来。 “卧——草?” 赤混睡眼迷蒙,发现自己被扔出来了, 还没想清这姓衣的小鬼又要搞什么新鲜花样, 脚下便迅速往窗户溜去。 此时不溜, 更待何…… “哟,原来您还精神着呢?” 恶魔般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 赤混猛地发现自己像被定住一般, 身体僵在原地, 压根无法动弹。 “你、你你你……你又要干什么?!” 赤混, 一代魔道霸主, 赫赫有名的无上魔尊,曾经天尊座下首徒玄微的“劲敌”,如今龙游浅水遭虾戏,光是听见衣轻飏声音便下意识脖子发凉,腿肚子打颤了。 “既然您老这么精神,”衣轻飏纯良一笑,好像他平时很尊老爱幼似的,“那就替我办趟小差事呗?” 赤混眼皮一抖,顿时预感不好。 半个时辰后,客栈后的小土丘上,沦为衣轻飏这恶劣小鬼打手的赤混,恶狠狠地威胁店小二要折掉他的一只手: “说!你们好好的魔修不当,跑来这荒郊野岭开客栈居心何在?!” 那店小二被他拿捏住,感觉自己都能听见骨头被捏碎的声音了,惨叫声那叫一个凄凉。 衣轻飏幅度很浅地蹙了下眉。虽然不情不愿,但显然当打手极有天赋的赤混捕捉到他这一不悦的表情,先一步封住店小二的嘴,否则满客栈的人都听得到这边凄惨的叫声了。 “叫啥叫?!” 赤混顶着一张本该纯真的孩童脸,恶声恶气地说: “老子还没折断你手臂呢,你叫个大爷啊叫?” 店小二本来都要痛得昏厥过去,听他这话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居然还完好无损,也不怎么痛诶。 店小二忙止住惨叫,可怜巴巴地看着这两位大爷。尤其是那位生得极美的道士,他对他印象不可为不深刻。 店小二白天还在打他的主意,可没料想这道士这么不可貌相,夜里反过来先把他劫了——他打他的主意,纯属黑吃黑了。 赤混道:“我解开你嘴巴,若你敢嚷一声,老子就废了你,懂?” 店小二忙不迭点头。 懂懂懂!同一个道上混的,他可太懂了! 赤混解开了他嘴巴。 店小二一句废话没有,一五一十跟这两位爷抖露个干净。 “其实我们本是前魔尊赤混的手下——无上魔尊赤混的名头,想必二位爷还是有所耳闻吧?” 赤混:“……” 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衣轻飏抿唇笑,美人一笑端的摄人心魄:“我们可太有所耳闻了。” 店小二被他笑得勾了魂,险些忘了这位是什么样的黑货,猛地肚子挨了那暴躁小孩儿一拳—— “赤混何时有你这么没用的手下?少来充冒牌货,我可不认!” “咳咳咳……” 店小二咳出一滩血,无不凄凉地笑笑:“其实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