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怕,我不是在吗?有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担。” “你和我?” 赵敛抬起头,勾着谢承瑢的手臂就把他捞上来,又亲他的嘴唇:“我就是好害怕你为我担心,我没如你愿,还让你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没有伤心。” “真的吗?我也不想你难过。” 谢承瑢推开赵敛的脸:“喝醉了你,赶紧睡吧。” “我要你亲我。” “亲你,你就会睡了吗?” 赵敛闭着眼说:“亲我,我今天就不烦了,明天再烦。” 谢承瑢亲他一口:“那我每天都亲你,你每天都不要烦。” 夜深了,楼上楼下都没有声音了。外面的雨还在下,明明是打在窗户上,却好像打在谢承瑢的心上。他抱着一个火热的人,连带着他的手脚、身体也一起烫了。 但是赵敛是真的睡着了。 * 李润珍的冠礼就要到了,就在明日。 禁中上下都在筹备,辛明彰也不例外。她很早就去验了太子冠礼当日的礼服,觉得不好,又遣人再改。除了礼服,还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她亲自过目,她忙得焦头烂额,才闲下来,天都黑透了。 桃盈见天热,来给她送凉饮,她吃了一口,问:“太子今天在做什么?” “应当是沐浴焚香。” 辛明彰心里不放心,没来得及吃完凉饮,又趁夜去看李润珍有没有乖乖地沐浴。 太子和她住在凤仪阁,大约冠礼之后就要出阁。 这正是辛明彰近日最烦心的地方。 从前李润珍跟在她身边,犯了什么过错、说了什么欠妥的话,她还能藏着掩着。等一出去,住到皇太子宫里,她就再不能时时刻刻都管着他了。 李润珍不是痴癫,但形同痴癫。十六岁了,仍像七八岁孩子般任性。他的脾气捉摸不定,总是前一刻还笑着,后一刻就突然发火。只有小孩才会管不住心性,李润珍都十六岁了,还能管不住吗? 脾气如何暂且不论,李润珍书读得也不好,到现在只会背《论语》,而《春秋》、《左传》这些,不要说背,连读都读不懂。他上学的时候就爱发呆,先生问他话,他皆以痴笑回。 可若说他是真的痴呆,辛明彰也认了,但他竟非常好女色,常逼迫宫人与他通\奸。痴呆也知道如何做那些事吗? 辛明彰越想,越觉得恼。她觉得李润珍一定没有在沐浴焚香,果不其然,才往他住处去,就听见院子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圣人!”长廊处有宫人急着跑过来,欲要拦住她的去路。 辛明彰强行压住心中的愤怒,问:“太子在做什么?” “太子……太子殿下……”那宫人支支吾吾地不敢答,说,“是在沐……沐浴。” “沐浴?”辛明彰怒不可遏,“他是在沐浴吗?!” 她带着人冲去屋里,真的见到衣衫不整的李润珍。李润珍正钳着宫女的手,逼迫宫女就犯,那宫女嗓子完全哭哑,泪水洒满了床褥。 辛明彰脑中的羞愧、暴怒一同泛上来,她吼道:“李润珍!” “娘娘?”李润珍吓得从宫女身上跳起来,急忙裹了一件外袍。他的汗往下滚,心慌得快要昏厥。 “这是在沐浴焚香吗?这是在沐浴焚香!”辛明彰拿起屋中的烛台就往李润珍身上砸,“伤风败俗的蠢物,你给我跪下!” 【作者有话说】 本文规定,一般皇子出阁之前要行冠礼。 出就外第,开府置属和出班外廷是皇子出阁后具有的三种政治权利。以上参考:范帅.宋代皇子制度研究[D].河南大学,2014. 话虽如此,但本文中皇子出阁仍然不代表其一定拥有参政议政的权利,皇子存在的主要形式不是参政议政,也不是领兵打仗,而是“问安视膳”、“止奉朝请”。简单来说,李润珍行冠礼、出阁,只是为了更好地坐稳储君位置而已。 本文中太子出就外第是指搬到东宫。 第188章 五八 绿枝渐稠(二) 纪鸿舟回京没几天,正好赶上太子的冠礼。 吉日吉时吉地,在文德殿行吉礼,群臣按上朝次序站立,静候皇太子三进。 昨日虽雨,今日却是个大晴天。烈阳悬于顶,倒是把地上的雨水都蒸得干干净净。 纪鸿舟以正四品承宣使还朝,立武官列第三排。他左边站的是殿前司都虞候崔伯钧,同为承宣使;右边是去年刚回京的步军司都虞候秦书枫,也为承宣使。后面的武官,纪鸿舟不是很熟,似乎是冷不丁冒上来的,名为唐任,官至观察使,现任步司伏雁军两厢都指挥使。 冠礼须静,无人言语,纪鸿舟看得也疲惫,双目酸涩,就要流出泪来。他看着皇太子从上高台阶,不知是礼服太繁绊了脚,还是台阶过陡,竟踩空一阶,差点儿摔下去。 这叫底下人屏足了气,纪鸿舟也无心打瞌睡了,惊愕地瞪圆了眼。 文德殿外有些骚动,有臣子借此窃窃私语,而纪鸿舟周边这三位官人也说起话了。 他听得最清楚,身后的唐任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笑,传得远,好像隔壁文官列也能听见。 笑声刚落,文德殿上官家皇后的脸登时青了。那头皇太子还因为踩了衣服不能起身,这儿皇后就已经忍耐不住,同旁边人说:“快去扶,叫诸位卿家见了不知要闹多大笑话!” 刘梦恩躬身过来搀扶太子,又把太子的冕旒拨正,这才继续。 李润珍绊了一跤,想着昨日挨的那顿骂,更害怕了,胆怯地朝辛明彰望了一眼。他顺带与李祐寅对视,又同底下这些臣子对视,最终还是慌得低下头,再次晃乱了冕旒。 李祐寅有些不悦地啧声,恰被辛明彰听见。 “陛下,今日冠礼盛大,太子殿下是有些惶恐。”辛明彰说。 李祐寅坐得端正,他板着脸去看狼狈的太子:“皇后没教过他‘冕旒勿乱’的规矩吗?” 有汗从辛明彰额角落下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叉手说:“是妾失德。” “罢了。”李祐寅摇手,“继续吧。” 辛明彰胆战心惊地再去观太子三进,心已然是提到嗓子眼,生怕他再出什么岔子。 太子冠礼,陛下改名赐字,原先“润珍”一名就不能再用了。 之前与太史局的已经商议好,要给李润珍改名“晔临”。今日冠礼,便将新名宣告。诸臣拜太子,等礼毕才可出殿。 冠礼结束,纪鸿舟随着人往外走。 他好多年不曾在珗州,以前那些朋友皆陌生了,没有人同他说话。他看见刚才围着自己站的那些武官,躬身作揖聊得欢快,而自己一个人跟在后头,就显得很格格不入了。 “大哥。”纪阔从他身后走过来,轻抚上他的肩,“不自在了?” “爹。”纪鸿舟叉手,“刚刚回来,确实是有些不自在的。” 纪阔是三衙殿前司最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