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没有留下任何毒品运贩的信息。 况且对于长期混迹这圈子的大块头来说,面前这个东亚人看起来太正常了,没有未老先衰、没有密密麻麻的针孔疮疤、没有只剩几颗牙、精神状态不像丧尸、身上也没有酸臭味……根本不像是吸食过东西的人。 倒计时四十分钟。 许随的手被一个出来招揽生意的童伎握住。 童伎熟人地说着完全不符合年龄的话,稚气的脸色微微发黄,而手掌是一片黝黑色——这是吸食古柯膏后留下的永久的痕迹。 那东西同时也是制毒的原料之一,许随弯下腰,借着端详童伎容貌的动作将纽扣靠近对方,避开了对方的脸将那双手记录进了摄像头中。 他给了大块头一个眼神,跟着童伎进了巷子。 这一瞬间想到家里的Alpha,突然有点心虚。 不知道陆之在干嘛…… 趁着现在甩掉大块头的机会,他和童伎用英文聊了几句,问到古柯膏的来源渠道。 倒计时三十分钟。 他从童伎房间的窗户翻了出去,对方带着他从巷道离开,在一家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修店停下。 几个伙计正在改装车,他们将底座上架空出隔层,并开始焊接铁皮。 他们对童伎和许随的到来熟视无睹,或许这不是前者第一次带人过来,或许后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性。 但许随清楚地明白,一旦他的言辞让对方察觉到不对劲,自己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贫民窟的某个角落。 最后十分钟,他开始套老板的话。 第56章 他们在床上 离开时许随给了童伎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钱,后者尽数收下,送给他拇指指腹大小的古柯膏。 随后童伎就没再看他,自顾自找出吸食的工具。 由于皮下脂肪的流失,童伎看起来像裹着人皮的骷髅,拙劣地模仿大人的媚态,小得不正常的瞳孔里有掩盖不住的失焦感和戾气。 许随倒真希望自己是个圣母,可惜他没那样的能力,而且他清楚地知道,对于毒虫来说这东西是戒不掉的,他们会不断刷新下限,抛出自己的全部供毒品腐蚀。 他走出巷子,将古柯膏打赏人似的扔到了大块头身上。 “没意思,”他扫兴地说,“我们回去吧。” 桑澜又睡了一觉醒,看到许随正坐在老地方小心翼翼地拆外套上的扣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几分钟,话说我们这儿好像没有能用来读记忆卡的东西。” “等弗兰德斯接我们离开,到那时候就有了,”桑澜来了兴致:“你之前有坐过游轮吗?” 许随换了个方向继续剪线头:“没。” “那我一定要好好带你体验一下,”桑澜又踢踢他,意有所指地用脚趾勾他身上的毛衣,“我房间里的浴池特别大~” “……” “干嘛?你什么表情啊?” 许随拽过被子盖住他的脚,哄孩子似的拍拍被子鼓包:“两个Omega,尤其是我们这样的Omega,是不会有未来的。” 桑澜笑着坐起来,往前把脸靠到他胳膊上:“放心吧,我们这算母子情。” “可是弗兰德斯是你养父。” “从我计划爬他的床开始他就不是了。” 许随点点头:“那陆之……” 桑澜胡乱蹭着脑门撒娇:“等你们复婚,我们就断绝关系。” 大块头举着陆之的电话,进来就听到最后两句话。 他见许随走进巷子时就疑心这个Omega的性取向,现在倒是确定了,原来真是个同性恋。 “电话,来自陆之先生。” 语气里带着点同情。 大块头越走越近,许随来不及藏手里的剪刀和纽扣,桑澜见状猛地抓住被角,连人带衣服全扑了进去。 “……” 迟迟听不到声音,电话那边的陆之有点急躁:“你答应的人呢?” “他们是安全的,”大块头努力地用中文应答,“但是现在,他们在床上,一起。” 桑澜的笑声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暧昧的几个起伏后,许随终于藏好东西钻出了衣服凌乱的上半身,一把抢过电话:“喂?陆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哼,”桑澜也钻出个脑袋,挑衅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他不会和你复婚的。” 陆之:“我欣赏你现在的勇气,弗兰德斯明天就到。” “你以为我怕他?当着他的面我也要把你前夫拖进浴缸,”桑澜拖着任性的调子,“哪像你,别人把你老婆抱在怀里的时候,你连老婆人都找不到。” 许随清清嗓子,打断两个人幼稚的对话:“你怎么打来了?” “没事吧?有受伤吗?” “放心吧,我没关系,你那边呢,都一切顺利吗?” 绷紧的弦终于松开,陆之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这是在打电话,对方根本看不到。 “顺利,就是有点想你了。” 许随在大块头复杂的眼神里回了句肉麻的“我也是。” 大块头觉得中文能力好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他对这几句话的解太快,以至于当他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现在的人身不自由,连打电话的时间都受到限制,挂断前,陆之轻声保证:“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许随把这句话解为他大概明天就可以回国,也点点头:“好。” 这个“明天”来得很快,在时间走过零点没多久,弗兰德斯就亲自带着货物来换人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是为什么这个棕皮肤的大块头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种同情的感觉。 弗兰德斯转了转手上价值过亿的扳指,借着反光的大号弹药箱打量了精心捯饬过的脸、偷偷绷了绷自己刚练过几组核心的肌肉,最后再看看桑澜小鹿似的拉着朋友奔向游轮的身影,并不觉得他哪里需要被同情。 桑澜的房间还被保持着原状,他迫不及待脱干净脏兮兮的衣服,一头扎进早已准备好热水的浴池,过瘾地游了一个来回。 许随抱着电脑读档纽扣里的记忆芯片,在等待加载的时间随口问:“他们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火药?” “新警长上任,准备对贫民窟进行清剿,你想跟这个报道?” “没有,清剿毒窝的新闻已经有人做过了,我现在连跟拍警队的申请都没有写,回去还会撞船上那些人的枪口,更何况我连设备都没有。”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套问到的贫民窟向东亚输送货物的渠道传回国。 这个问题确实敏感,许随好不容易看到收纳箱似的码得严严实实的各种毒品,上一秒刚表示对会不会被海关查到的担心,下一秒就听到了手枪上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