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礼卿淡淡地回了一声。 他哪里还有精力和时间赌气? “那你就乖乖跟我回家。” 君麒玉走过去,牵住他的手。 宋礼卿眉心拧了一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君麒玉落了空,手被晾在了空中。 “你在躲我?还说不是赌气?” “碰到会疼。” 宋礼卿找了个合理的由头。 君麒玉看了一眼他半拢在袖子里的手指,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了宋礼卿身上。 “冷吗?”君麒玉压着嗓子说,“礼卿,你一时不原谅我,我能理解,咱们不要在外头闹脾气,让我下不来台,行吗?” 君麒玉说话时,贴得很近,宋礼卿略感不适,干脆往前走躲开,但是他前面便是台阶,一脚踏空,失重往前倾倒。 君麒玉毕竟多年习武,眼疾手快,揽住了他的腰,搂在怀里。 宋礼卿站稳后,推开了君麒玉。 但朗朗乾坤下,不可能看不见台阶,宋礼卿性子沉稳,不是冒失的人,君麒玉才生了疑,他看向宋礼卿的眼睛,始终是瞳孔失神的样子,君麒玉还以为他是不想直视自己,现在看来…… “礼卿。”君麒玉试问,“你的眼睛……” “嗯,我看不见。” 宋礼卿说着便侧过了脸,他不想让君麒玉盯着看他,也根本不需要靠此惹他同情。 君麒玉却惊愕非常,宋礼卿最重要的,是他的手和眼,双手可以握笔,眼睛可以看书,现在……现在都有了伤病。 如果治不好,以后他都不能再读书写字,他前半辈子呕心沥血取得的功名,一切都烟消云散。 君麒玉知道他很在意这个,可他为什么还能这么淡然? “他们……他们用刑伤到你眼睛了?!”君麒玉质问。 “殿下莫要自责,是我这些年熬坏了眼睛,旧疾发作罢了。”宋礼卿又想起什么似的,像是自嘲地说道,“以前总爱流泪,哭坏的也说不准。” “以前?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没告诉我你有眼疾。”君麒玉关切地问。 宋礼卿笑了笑,没有答话。 君麒玉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说自己根本就没有关心过他。 “无……无妨,我们回家就治。”君麒玉安慰地说道,“我已经让齐邈在麒麟府等着了,他医术高超,你不是也信得过他吗?” 未等宋礼卿说话,君麒玉就将他横抱起,宋礼卿虽然抗拒,但他哪里反抗得了君麒玉的力气。 但君麒玉抱起他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礼卿不习惯被他这样抱着,所以催促他。 “怎么不走了?我太重吗?” “你……” 君麒玉没说出口,他太轻了! 轻到君麒玉愕在了原地,宋礼卿并不矮,却只有一个小孩的体重,轻飘飘的,仿佛秋风一起,可能就随风而逝一般。 宋礼卿在车厢中,靠着椅背,一路都闭着眼睛。 君麒玉几次想开口,都没能找到话,只是眼睛没离开宋礼卿。 他肤色很白,但从天牢出来,便泛着青,倦容满面,整个人精神恹恹,说话呼吸都轻轻的。 回了麒麟府后,君麒玉依旧抱着宋礼卿,将他轻放在床上。 “多谢殿下。”宋礼卿说。 君麒玉不悦道:“你我如同夫妻一体,以后不要说这种客套话。” 齐邈等候多时,他手指搭上宋礼卿的脉搏。 才几个呼吸,齐邈就抬起头惊呼出声。 “礼卿!”齐邈又暗暗改口道,“太,太子妃,你……” “嘘——” 宋礼卿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噤声。 “你……”齐邈惊得难以自持。 宋礼卿反手握了握齐邈的手腕,恳求道:“我知道,不必说给旁人听。” 齐邈知道,宋礼卿这个“旁人”,指的是君麒玉了。 “你都知道?” “嗯。” 宋礼卿点头,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了解,血竭病已经坏透了,接近油尽灯枯。 齐邈却没办法像他这样云淡风轻,他压抑着自己的悲哀,却越忍,越是眼眶泛红。 “为什么?”齐邈低低地问,“你太苦了礼卿,你该告诉他。至少他会对你好一些。” “他不配知道。” 宋礼卿断然吐出这句话。 君麒玉既不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自己也不需要他的怜悯度日。 齐邈最终依了他。 君麒玉喝了一口茶之后,便走了过来,齐邈忙抹去了眼泪。 “如何?”君麒玉问,“礼卿的手还能痊愈吗?” “皮肉伤容易愈合,伤及筋骨的地方假以时日也能恢复。” 只是……宋礼卿没有了“假以时日”。 “那太好了!礼卿你听到了吗?你的手不会荒废,一样可以提笔写字。” 君麒玉听了很高兴,喜笑颜开。 “那眼睛呢?”君麒玉又问了句。 “能……能治好。” 齐邈没办法撒谎,他怕多说一句就露馅。 “殿下,我现在就回太医院,我想再找一些补血益气的药,说不定太子妃很快就……就恢复如初。” “好,等你治好太子妃,我再嘉奖你。” 齐邈一走,宋礼卿便要和君麒玉单独相处,小笛进来给宋礼卿擦拭伤口污秽,都被君麒玉抢了活,他要亲自给宋礼卿擦洗。 但他做这种细活,手显得十分笨拙,他一辈子养尊处优,哪里伺候过别人。 当君麒玉拉起宋礼卿的袖子,看到他手臂上的烙印时,神情凝滞了一下。 “还疼吗?” 君麒玉有些愧意。 “疼。” 宋礼卿只说了一个字,口气却平淡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 君麒玉又碰了钉子,面色自然不好看。 “我累了,殿下让我歇息一会儿吧。” “好吧,你睡。”君麒玉坐在床边说,“我在这儿守着你。” 宋礼卿也无力干涉他,自己转过身,背对着君麒玉。 君麒玉一时有些失落,看着宋礼卿瘦削的背影,垂头丧气起来。 他还是这样避着自己。 “礼卿,你气我也好,恨我也罢,事情至此不可逆,你想要我如何赔偿你才解气?只要你说,我都尽力去做,行吗?” “我知道你不是睡,是不想面对我。” “礼卿,我已经放下姿态,诚心和你认错了,这件事情就不能翻篇吗?” “你不言语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讨厌别人冷落我。” “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等你气消。” 君麒玉憋不住话,但宋礼卿这么一声不吭,他跟自言自语没有区别。 宋礼卿并不像他以为的在逃避,他是真的困倦无比,在天牢他日日受刑,没有一分钟是不提心吊胆的,他心力交瘁,根本没听君麒玉说几句,便沉沉睡去。 宋礼卿睡到翌日晌午才醒,他看不见,但眼睛能感知到白雾蒙蒙,应该是白天。 他摸索着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