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闻璟扣着她的后脑,动作很轻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要多用力咬紧牙关才不会让那些恐惧的声音溢出去。 阮灵萱的皮肤滚烫,挨着他微凉的脖颈很舒服,就像是只雏鸟一般拱了过去。 “……我重新遇见了你,重新和你相识,也重新做了选择……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能救下你,我真的……很高兴。” 萧闻璟感觉胸腔里的空气殆尽,才猛喘了几口气,扶着阮灵萱的脑袋道:“这次不一样,我就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死去,让我为你拔箭好么?” 阮灵萱知道拔箭会比中箭疼得多,下意识抖了抖,身体更加贴紧萧闻璟,谁知道他的心跳竟然也如此急剧,让她都跟着心慌了起来。 “我怕……” 萧闻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手指摸索到她的腰间,先把湿掉的外衣脱下,裹上他的干衣,“别怕,我想到法子帮你止血了,不能等到伤口把箭包住……” 阮灵萱并不想死,为今之计也只有听萧闻璟的。 萧闻璟将单衣也脱了下来,用刀割成条状,一部分用来当点木材的火引,一部分留着待会做止血的绷带。 火光之下,两人的脸色一个惨白,一个通红。 阮灵萱显然是因为伤口感染,开始发热了。 萧闻璟鼓励了她几句,继续准备,他用火把匕首消毒,然后挑出一些还干燥的头发,一刀割了下去。 阮灵萱眼睛都瞪大了,吃力道:“萧闻璟你……”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从小礼乐教化都教他们不能自践自己,更何况还是皇室子弟,断发犹蒙辱。 “头发烧成灰烬可以止血。”萧闻璟给她解释了一句,手也没有停下割自己的头发。 阮灵萱喘息了几下,“你、你也可以用我的头发……” 他是太子,将来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头发,还怎么见人。 “你头发养得那么好看,损了到时候你又要哭鼻子了,我的头发断了就断了,只要你不嫌弃……”萧闻璟把自己的头发单独拨到一边引火来烧。 阮灵萱一路忍着疼没有敢哭,这会眼睛酸酸涩涩,泪珠直打转,“我嫌弃……” 萧闻璟愣了下抬头,垂着一头散落到肩头的黑发,无奈道:“嫌弃也没用,我已经烧了。” 阮灵萱看着飞快被烧成灰烬的头发,难受得哇了声哭了出来。 萧闻璟把她轻轻揽入怀里,“别把力气哭没了,今夜还很长,你要留力气熬过去。” 阮灵萱咬着下唇,慢慢把哭声憋回去,这一抽一泣,背上的伤更疼了。 萧闻璟把他们的方向换了一边,让阮灵萱的背朝着火堆,看了眼旁边的匕首道:“你还记得说过,等回去你就嫁给我。” “……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个……”阮灵萱小声哽咽。 “我负责。”萧闻璟先把外套掀到一边,光线之下,阮灵萱背上的血把后背都染红了,仅剩下一指长的箭柄伸在外面,触目惊心。 “疼的话,咬住我的肩膀。”萧闻璟扶着阮灵萱的脑袋,让她可以够得住他的肩,“若是太大声,可能会被人听见。” 其实外面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了,磅礴的声响可以掩饰很多动静,然而萧闻璟担心剧痛之下,阮灵萱可能会咬伤自己的舌头,才出此言。 阮灵萱疼得浑浑噩噩,萧闻璟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张开嘴,轻轻含咬在他肩上。 萧闻璟用刀挑开她背上的血衣,伤口已经有些愈合,所以需要先用刀把伤处划开一些。 阮灵萱没有想到,不等拔得那一刻,仅仅一开始,她就忍不住要咬萧闻璟,眼泪更是流个不停,心里害怕极了。 “其实当初魏小将军也来找过我,他说他很欣赏你这样的姑娘,可是不知道如何与你相处……” 阮灵萱一怔。 “后来我跟跟他说,只要他比武让了你,你就会高兴……” 阮灵萱反应迟了半拍,但也回过味来了,顾不上伤口疼,就气道:“原来是……” 话才说到一半,剧痛猝然从伤口处如电闪般往四肢周身扩散,她眼前发白,几乎疼得要昏厥过去,下意识就用力咬住前面的肩膀,传递自己的疼感。 哐当—— 沾满血的断箭掉在地上。 萧闻璟马上把头发灰烬握住,全撒在阮灵萱冒着血的伤处,再用布帛压上去止血。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满头满身的冷汗。 “这样就好、好了?” 阮灵萱话都说不顺溜了,萧闻璟亦是一阵后怕,好在布帛的湿润程度告诉他,血应是止住了。 可是由于他没有药品给她消毒伤口,很有可能会因为处置不好让阮灵萱发高烧,可如今也无计可施,只能…… 阮灵萱累极了,靠着他身上,两眼直往下耷,“那我们能休息了吗?好累啊……” 萧闻璟把外衣盖在她身上,看着她慢慢睡了过去。 平复了许久的情绪,萧闻璟才发现自己身体也在快速升温发热,他捋起袖子,手臂上的血线已经越过了手肘。 他有许久没有发病了,居然还会发病,竟还在这个时候。 五脏六腑如同被刀绞一样开始疼痛。 萧闻璟解开额头上的压魂,小心翼翼戴在了阮灵萱的头上。 这是当年沈侯爷为保他性命特意求来的,无论上一世的缠绵病榻,还是这一世的幸免于难,他都没有摘下来过,仿佛已经成了他的血肉,是他身体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他从未求过天地鬼神,可却在这个时候,期盼众神知他心意。 第59章 大婚 一夜无眠, 直到外面鸟叫声响起,萧闻璟才勉强合上眼,然怀里一直昏睡的人却忽然挣扎动了一下。 他猝然惊醒, 扶起她, 上下打量,声音稍急道:“绵绵你怎么了?” 昨夜她屡次体温攀高, 让他心如悬石, 就怕她高烧不退会引起其他病症, 山洞物资匮乏, 他只能多次用布帛沾了冰冷雨水为她降温。 到了早上她已经气息平稳,体温趋于正常,可他的心始终没能彻底放下。 在他的紧张着急之下,阮灵萱缓缓睁开眼, 就像是刚被惊醒的人,甚至还迷迷糊糊抽出一只手搭在自己额头上,浑然忘记了自己的伤痛。 “没事, 就什么东西烫了我一下……” 她指尖刚触到额心上的那枚翡翠石, 翡翠石猝然碎裂, 从两人的视线里散坠下来, 犹如陨星摇曳着余灿。 什么碎了?! 阮灵萱看着散落在身上的熟悉石头,一时愕然,抬眸看见萧闻璟额头上空空荡荡, 那条压魂坠子不在他的眉间,指左右摸索,一条细链子被她指尖拨动。 是昨夜萧闻璟给了她吗? “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