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已然完全被仇恨和执念驱使,谁也不信了。连青霓都丢了性命。这样下去,身边有谁能够幸免?” 紫涧神色微动:“青霓…是个有胆有义的好姑娘。” 醉云道:“没法救她,我们都很自责。” 紫涧道:“和谈既成,魔界可以暂避。” 醉云拱了拱手道:“我感激殿下的好意。帝尊是吾主,我自当与他同进退。” 紫涧看了他半晌,赞道:“好!” 醉云道:“殿下当年本可以独自退走,却单枪匹马入敌阵,万千军中只为救一人的忠肝义胆,我等也依然钦佩于心。 紫涧凝视着醉云道:“你若是能活下来,记得要来找我喝酒!” 醉云大笑道:“能得紫涧魔君这一句话,醉云真是此生无憾了!” 笑声中,他人剑已化为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第10章 十 清晖倒映在水中,满湖明月好似在沉睡。晚风和煦,吹动着岸边终年不枯败的杨柳。有几缕枝条垂落下来,在水中簌簌轻晃。 这是十天镜界有名的碧影湖,紫极帝尊闲暇时常来的地方。 “白塘水月,本是好风光。”汨罗坐在湖边,伸手攀住一枝梅花,神情淡淡:“你们却偏要来煞风景。” 他眼神一转,指尖梅瓣已尽数向两个方向飞射了出去,片片如刀锋。醒雨猛地拔身而起,腰侧短刀齐出,在身前抡圆。金属相交声未绝,他凌空翻身,“砰”一声单膝落地。 “高高在上的帝尊,您杀够了吗?”醒雨的拇指摩挲着刀柄,咬牙道,“从洛烟白要回来以后,你杀了多少人,连对你毫无二心的青霓都死了。你到底还要逼死多少人,逼得自己众叛亲离!” 汨罗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背叛我的都会被杀死。先是虹碧,再是你。” 一声惊呼传来,醒雨猝然回头,身侧却已无人。一个巨大的图案流转着,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暗光。那是由一根根光丝搭建成的大网,密密麻麻不知道在虹碧的脖颈、手足、腰际和小腹上裹了多少层,有如漆胶般黏腻地流动着泛黑的紫光。网线缓缓收紧,像快刀切开豆腐一样缓缓嵌入虹碧的身体里。 醒雨失声道:“灵魔双气,那传言难道是真的…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虹碧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紫光在他身上拉出平整的切口的同时也在向不同的方向伸展,眨眼工夫,格格骨头碎裂声就响了起来。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钝响传出,贵为行使的他竟被像一块破布一样活生生地扯碎了。 血肉和骨骼的碎片飘洒在空中,一片浓烈的血腥味冲鼻而来。强烈的呕吐欲望涌上醒雨的喉头。他刀光回旋,双刀转攻为守,牢牢将自己护在其中。然而几束紫光已经闪电般朝着他咽喉打了过来—— 纱云峰,天岚台。 醉云站在雕栏边,张开五指,感受着风从掌间轻柔地滑过。他轻轻拢手,像抓一片丝绸一样,将鼓涨又息偃的风脉握在了手里。 力量在他指掌间张弛有度地涌动着,煦风吹饱他身后的一面面“紫极”字旗。他低头看了自己的手心片刻,卸下腰间佩剑,一扬手将它抛了出去。 醉云无言地目送自己的剑消失,深吸了口气,转身跪伏。 云雾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那华美的衣摆上缀着精致的小铃铛和流苏,每走一步都叮当响。汨罗脸色白得像鬼,手里托着两枚晶莹透亮的神骨。 醉云只抬头望了一眼,便深深低下了头。 “昔日同僚全部死尽,你心中可有悲意?”汨罗垂下眼睛,看不出喜怒。 “属下是帝尊的近侍,帝尊说他三人有罪,他三人定是有罪。”醉云答。 汨罗冷笑一声:“哦?” 他手腕一转,掌中已多了道紫缎肩帔:“本座杀了洵夜,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啊?” 醉云微微叹气,开口道:“帝尊,醉云一生忠心不二,从没有——” “十天镜界已无活人。”汨罗打断;他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属下,寒声道:“拿起你的剑。” 醉云一动不动:“风悸已毁。我是帝尊的剑,要折要留,帝尊说了算。” 汨罗的唇边浮现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他轻声说:“好啊,你去死吧。” 洛烟白收回手掌。 刚刚他察觉十天之上有一束风流偏离了轨迹,像枚啸箭在他的手腕上一点。很轻,但是足够明显。十天镜掌风的是醉云,他明白这是醉云在给自己提醒,十天镜界上必出了乱子。 他潜入九天镜界,探听到了一些口风。青霓伤重不治后,醒雨虹碧不愿束手待毙,联手刺杀,被汨罗双双杀死。洛烟白和这三位都有过些许交集,不由为之叹息。如今他认识的十天镜界的信使一个都联系不上,他也不清楚那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洛烟白按耐下心中的焦急,暗暗地有了决定。 修为已复,伤势皆愈。是时候该回去了。 汨罗孤身站在原地。他望着醉云跳下那雕龙画凤的阑干,心中的快意里竟有一丝隐痛。风吹起满台旗旌,野蛮地横冲直撞。汨罗忽然前所未有地恼火,猛一振衣袍,大吼道:“瞎吹什么!” 风不听他的话。是了,以前掌风开道的都是醉云,他只要舒舒服服坐在帝辇里就好了。 狂风刀子般吹得他脸颊生疼。他知道怎么用自己的力量杀掉一个人,却把握不了风的巧劲。汨罗扯下繁重的披风扔在地上,拔出长剑,拼尽全力地挥砍着。他没头没脑地乱砍,暴怒着,嘶吼着,在大风中呼嚎,像一个疯子。 十天镜界,星火飘摇。在一地断垣残壁里,堆着数不清的血肉残渣和断肢。昔日恢弘的宫殿已化为一地瓦砾,到处都是燃烧的焦糊味。 洛烟白跨过一个个同袍的尸体,在火海中向立在远处的人望去。朦胧火光中,那人的背影那么高大伟岸。 汨罗拿着刀,在满地血污里回过头来。他脸上的神情是那么茫然,就像个小孩子。 洛烟白骤然心中大痛。 “让所有的杀戮和痛苦都结束吧,老师。”他五指合拢扣紧剑柄,手背上爆出青筋。“是解脱的时候了。” “锵”一声,刀剑相错,在空中迸裂出无数火花! 汨罗持着刀,玄铁寒冷的光将他的脸映得一片森然。他并未动用灵力,一寸一寸地把刀往下压。他困惑了须臾,疯癫的神色就渐渐显露出来,嘴角开裂,疯狂地大笑起来,每一刀都用尽全力。洛烟白被这野蛮的打法逼得步步后退。兵刃再交,“嗖”地一声,一缕青光自汨罗耳边擦了过去。他歪了歪头,一丝鲜血就从额前滑落下来。他脸上神情一半恍惚,一半仇恨,断断续续地从牙缝里挤出字眼道:“你…毁了我的家!” 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