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锦,生前是一名保险推销员,今年三十二岁。” “我想把花送给我的前男友。” 荼罗若有所思。 所以,齐锦和司子濯一样是个同性恋。 胥正豪奇怪道:“你干嘛要送你前任菊花?你有这么恨他么。” 齐锦有点尴尬,缓缓说:“可能在你们看来菊花是哀婉的,用于在葬礼上追悼死人。但是在日本,它却是贞洁、诚实的象征。我送白菊给他,是想证明我的真心。和他分开后,我一直忘不了他。” 胥正豪:“那你还深情得哩!” 要不是刚才和荼罗一起听到了齐锦向司老板询问有没有彼岸、罂粟之类的花,他估计真会天真地以为对方是想向前任表达念念不忘。 齐锦没有听出胥正豪话语中的嘲笑,还以为是在夸自己,便很含蓄地笑了笑。 他的穿着打扮其实很gay,油头粉面,发型打理一丝不苟,还喷了香水,做男生美甲。 看似沉闷的西装上班族打扮下透着一股与之格格不入的潮流。 他说,自己以前不会打扮,很土。这些都是前任教他的。 在齐锦的描述里,他很爱他的前任。 他的前任是个小孩,比他小十二岁。他有一天下班在地铁站捡到了无家可归的小孩,就领着人回去了。小孩叫权高玉,也是个同性恋,因为出柜被家里人赶了出来。他没读过大学,但很有画画天赋。齐锦好吃好喝地养着权高玉,还掏钱给他买香烟,买颜料、画册、笔等物。 他们恋爱了三个月,过着甜蜜的同居生活。 白天,他去上班,权高玉在家里画画。 晚上,他们一起做饭、散步,做爱。 齐锦已和家人断绝关系,也几乎没有任何朋友。为了省钱从不跟同事应酬、聚餐。 年轻男孩的到来,给中年人乏善可陈,如一潭死水的人生注入了一丝活力。 齐锦笑着说,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又过了三个月,他们打算领养一只狗。齐锦这么抠门的人,还打算攒钱送小孩出国留学。权高玉不怎么爱读书,但他始终觉得,年轻人还是得上个大学。何况他如此有绘画天赋,理应走上国际舞台。 是的,齐锦很欣赏权高玉的画。虽然权高玉总是画一些很黑暗、扭曲、可怕的作品,但他总是予以最高热情的夸赞。 他的摩托车,也是给权高玉买的。要八万,名牌,最高配置。 齐锦自己几万块的二手破旧车开了六七年,给权高玉买摩托却眼睛一眨不都眨地刷卡。 “可是,我这么爱他,他却在一天晚上卷走了我的钱和家里财物跑了。” 要不是摩托车装了定位器,估计权高玉会连车一起骑走。 说到这里,齐锦轻叹了口气。 胥正豪听到这里还挺同情的,“都这样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他更怀疑齐锦是因爱生恨。 齐锦笑了笑说:“是啊。有时深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你再怨恨他,可也离不开他。你这一生可以遇到很多人,却只想跟他一个人慢慢周旋。” 荼罗能闻到他灵魂中传出的臭味。 就像腥臭的鸡蛋,淋雨过后腐烂的木头。连再浓重的香水都无法掩盖。 胥正豪是车祸失血过多而死的。凑近仔细一闻,他身上只有淡淡的血腥味。 荼罗记得,只有惨死的厉鬼,或是泡在水里发烂发臭的巨人观水鬼身上才有这么臭的气味。 它眸色微闪。 对方外表看着齐整,但想必死得很蹊跷。 - 司子濯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再见到那人。 听到熟悉男声,他欣喜地迎上前,“正豪,正好,今天我请你吃饭!” “下次吧。”荼罗居高临下,静静地注视着它的容器说,“今天,我是来买花的。” “你想要什么花?”问出口时,司子濯心中有些忐忑犹豫。他实在很担心听到,对方要买玫瑰之类的花送给别人…… 荼罗说:“麻烦给我一束白菊。” “哦,好的。”司子濯不自觉松了口气。虽然这样不好。他便摸索着打开冰柜取花,正好还剩下几朵,边问“他”:“你买菊花干什么?” “我要去参加一场葬礼。”荼罗说。 司子濯把花简单包扎了一下递给他,低声道:“节哀。” 荼罗深深看了他一眼,拿起花转身走出花店。 “他”没给钱,但司子濯很高兴。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认为他们之间是亲近的?就像家人一样,是不用谈钱的关系。 尽管这次见面只有寥寥几次交谈,司子濯心脏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恰巧春天即将来临。 他感到自己也快要坠入爱河了。 …… 这次送花有难度。 因为齐锦并没有告诉它,权高玉的准确位置。 荼罗去了一趟他家,打开衣柜,取走了一件权高玉以前穿过的衣物。 曼陀罗花似乎天生就有通灵之能。在获得卡牌附赠的超能力后,荼罗感到这种能力正在觉醒。 就像春日雨后冒出的笋尖,在孕育,生长,即将破土而出。 它握着衣物闭上眼睛,花脑力便精准浮现了男孩所在的位置画面。 那是一个黑漆漆、阴森的破败小巷。在花光偷来的所有钱,染上毒瘾后,权高玉只能流落街头。 此时的他骨瘦如柴,套在空荡荡的条纹衣服里,就像一粒被剥了肉的话梅壳,苍白嶙峋。 他脸上再不复曾经让齐锦钟情的青春活力,反而如同被榨干精气一样,整张脸是凹陷下去的,乍看好像骷髅。 不知道权高玉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那双在齐锦描述里曾用来画画的手,各失去了两根手指。想必,以后是不能再作画了。 荼罗将花和贺卡轻轻放在他面前,便离开了。 听到声响,权高玉吃力地掀开眼皮。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最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仿佛生了锈,零件坏死了。他们说这不是吸毒的原因,他可能还得了别的病。但他现在没钱去看病。 视野颤抖着睁开一条缝隙。 权高玉看到了摆放在脚边的一束白菊。在这条阴沟里,它绽放得如此鲜艳,秀丽淡雅,高洁婀娜。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他揉了揉眼睛,恍惚自己看到了神光。 随后他伸出沾着污浊的手,拿起花上的贺卡。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欢迎加入艾滋俱乐部!!——齐] 作者有话要说: 07 恶之花 07 荼罗转身走出巷子, 并没有关注男孩的表情。 事实上,它对除司子濯以外的人类都并不甚在意。 只隐约听到了一阵啜泣哭吼声。权高玉似乎正用嘶吼在发泄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