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面前亚裔青年英俊和善的面庞,让麦尔肯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他是在做梦吗? 不,这不是梦。 他深刻地记得自己走进雾气,而后,便坠入到了一个可怕的黑暗世界里。那里有无数奇形怪状的生命体,他甚至还朝袭击自己的怪物开了一枪。 枪。麦尔肯四处摸索着口袋。 “您是在找这个吗?”王景山将一把旧式朗宁左轮手枪递过来。 “对!谢谢你。”麦尔肯慌忙接过,赶忙拧开枪匣,果不其然,里面少了一枚子弹。 王景山给他端来了清水和食物,“先吃点东西吧。” 麦尔肯饥饿地抓起面包就啃了起来。他一边咀嚼着,含糊不清道:“是你救了我……”他隐隐记得当时好像还有一只大章鱼在。但也有可能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乱。 王景山没说话。 他早就把史密斯手札烧了,决定从此对那个邪恶的异世界保持沉默。 麦尔肯似乎也知道自己不会从他这儿得到答案,于是没有再追问下去。 反正,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他挠了挠稀疏的发顶,看着王景山咧嘴一笑:“王警官,几天没见,你好像变胖了。” “有吗?”王景山下意识摸了摸脸。 麦尔肯:“就是,感觉你整个人都圆润了许多。” 王景山:“……” 他出门前照了下镜子,又掀开衬衣摸了下肚子。原先凹凸不平,起伏痕迹鲜明的八块腹肌,如今手感确实淡了许多。难道他真的发胖了? 王景山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从前的他一向位列首都警部身材最好男性榜首。 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待在潜水艇里伙食太好了吧。 事已至此,他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为了让他们顺利离开,诺斯克又“忍辱负重”变成了史密斯的样子。 史密斯在这间研究所的权限是最高等级。“他”一下达指挥,全潜水艇人员听命,又开足马力掉头回到了人工岛。 接着,三人再乘坐快艇回到章鱼岛。 在快艇上诺斯克依旧保持着史密斯的模样。 麦尔肯警官还以为是“他”给他们开了方便之门,心中对这位异国白人教授一下改观。 “谢谢,谢谢你。教授,下次请到我家吃饭吧。我妻子做饭很好吃。”最后,上岸前他紧紧握着“史密斯”的双手,以强烈表达自己死里逃生的感激之情。 诺斯克拔了一下,没抽出来。 “好的,下次有机会的话。”它试着模仿人类露出一个客气又礼貌的微笑。只是笑起来时不受控制露出的白牙,稍稍有些瘆人。 “嗨呀,麦尔肯警官,你先回家看看吧,最近这几天你家里人都急死了……”王景山赶紧上前打断施法。 “哦对!那我们下次再聊啊,一定要来我家吃饭。”麦尔肯一拍脑门,就转身急匆匆地朝家的方向奔去。 诺斯克有点机械式地扭头,看向王景山:“你,不回家吗?” 王景山说:“我没有家。”他只有一间狭小的警署宿舍。 诺斯克想了想说:“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 傍晚,暮色西移。 在远离海岛的东面上,马里海沟的雏形就像一座月牙湾。日落时分退潮,海水总是横冲直撞,在漩涡中翻覆掀起接二连三的大浪。 坐在诺斯克的背脊上,王景山浑身都被海水打得湿透了。 湿漉漉的白色制服紧贴着年轻警官结实性感的身体。沉沉的雾霭与他擦肩而过。 这是王景山第一次尝试如此近距离接近大海。 晚霞的美丽令他震撼失语。 四周除了潮声、海鸥叫声,便是全然的寂静。 大海像缓缓陷入睡眠的孩童,不时发出低喃呓语。 诺斯克指着前方说:“快到了,就在海底。” “一定要潜水下去吗……”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在水下自由呼吸的“特异功能”,但王景山还是有些克服不了人类本能对深海的恐惧。 诺斯克:“要不我抱你?” 想象一下自己被触手环绕其中的场景,王景山眼一闭,鼻子一捏,倒头跳进海里。 “没事,我自己来吧,迟早要克服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好不容易拥有特异功能,他怎么可以放弃探索大海的奥秘?! 等到海水中,王景山便开始跟诺斯克使用章鱼语交流。 这种神秘的语言通过海水共振的频率实现,互相传递思维,让他非常奇妙。 与诺斯克一起,王景山感到自己正在下沉。 冰冷的海水从他的口、鼻、耳倒灌进去,又因气压被轻盈排出。 奇怪的是,他并不会因此感到难受,反而觉得一种在陆地上正常呼吸的松快。 亚科斯海域近海受污染严重,海水颜色几乎都是灰蒙浑浊的。 可是在这一处,就好像地球最后的秘境,海水澄澈蔚蓝楠峰,如同晴朗天空。 王景山看到色彩斑斓的鱼群穿过海沟,驶向远处。 他看到粉色的水母,像蓬松的海绵向上游动着。 他看到笨拙瞪着四肢的海龟,看到大型鲸鱼,看到海豚,看到瑰丽的珊瑚群,看到无数新奇、美竣的海洋生物。 跟诺斯克回家,就像爱丽丝漫游仙境。 置身于沙丁鱼风暴中,指缝里漏过惊慌失措的鱼群。 王景山愉悦地想这绝对是自己人生中最奇特的一场体验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类,能在不背氧气管的情况下如此闲庭信步地欣赏万里海底的美景。 他大概是安格拉大陆历史的NO.1。 “王景山。”汹涌的浪潮中,它在呼唤他的名字。 他回过神,饱览景色的眼中忽然撞进一双猩红色的瞳孔。 “诺斯克……” 他们隔着蓝调氛围的波纹注视着彼此。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海水冰封成了白色原野。鱼群停止游动,日渐稀薄的氧气令王景山胸腔中的那颗心脏跳动愈发剧烈。 他的视线甚至无法从眼前这只深红的庞大章鱼身上移开。 “过…来。”诺斯克抬起一根触手,轻轻地卷住他的手腕说:“快到家了。” 王景山仰头看到了长眠的古老沉船。 褐色的铁锈,腐烂的水草在水中飘荡。它就像从水底生长而出般,如此自然、壮观地与周遭景物浑融一体。 “这船恐怕有好几百年历史了吧。”他感慨。 “要进去参观吗?”诺斯克向人类发出邀请。 “好啊。”王景山答应道。 只是,他还有点难以想象这是诺斯克的家。 船身很大,但看起来还不及它身体的四分之一。可这会,海洋软体生物便充分表演出它“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