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道,“我要让他想见我都见不到。” * “谢玹差人回京请旨了?” 永州府衙之内,李景扬蓦然从太妃椅上坐起身。 他长相与李缙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李缙的脸较为枯瘦,而他四十多岁的年纪,面色依旧油光水滑,起身之时一如胖鲤打挺,压得太妃椅吱呀作响。 “沉不住气要回家找娘亲撑腰了?”李景扬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李璋陪笑道:“大人英明。” 一个双长靴从屏风之内露出。来人步伐缓慢而稳重,李景扬听见动静,噌一下从太妃椅上站起来行礼,不复方才那般嚣张。 “家主大人。” 李缙的面孔在阴影中显形。 “你方才说什么?”他转过头,去问李璋。 李璋边点头哈腰,边将事情重复了一遍。 说是那谢玹因在驿馆做久了冷板凳,又迟迟无法推进运河开凿事宜,沉不住气,因而想向太后请旨来向李景扬施压。 却不知,他谢玹作为此次事件的主事者,若因此等小事,千里迢迢去劳烦太后再下一道旨,太后非但不会帮他,还会觉得他无能。 李缙面色沉沉:“他为何不早些请旨,要等到数月之后才想起来这一茬?” 李景扬语塞了半晌,道:“呃……兴许是,等久了才急病乱投医?” “蠢货!”李缙一甩袖子,“他这是已想好了怎么对付你!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节外生枝。他谢玹既来到永州,我便有一千种办法置他于死地,还需要你来替我出气?!” 正说着,州府之外忽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家丁,左脚拌右脚地跪倒在李景扬脚边:“大人,大人,出事了……” 李景扬刚被李缙训斥一顿,当即出气一般踹开他:“何事?” “州府外不知被谁扔了具尸体,现下许多百姓都在围着看热闹……” 李景扬一怔:“什么?!” * 谢玹只是想让叶一从贼匪窝中挑出一些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譬如打家劫舍而来的珠宝、驻扎的匪旗等等,岂料叶一直接逮住了一个正在行凶的小土匪,那手臂上的绛色袖章,一看就是来自于令永州诸多百姓头疼的悍匪。 暗卫出手,非死即伤——哦,谢玹除外。 叶一将那小土匪宰了,又拎着尸体赶路回来,啪一下将它扔到谢玹的面前。 彼时谢玹正在喝茶,迎面看见一幅面目狰狞的尸体,险些呛出个好歹。良久之后,他才平息下来:“把尸体扔州府门口去。” 叶一:“……是。” 叶一去了又回,辅一踏进屋,就听见有人喊,秦大人醒了。 秦大人睡了很多天,可见伤情之严重。那郎中说,剑伤入骨,且能看出用剑之人使的是杀招,是真的冲着要秦庭的命去的。若非秦庭习武,擅长避开要害,否则人早就去见了阎罗王。 叶一想入内去看看,但一想到自己不久前刚伤了谢玹,就觉得无颜面见秦庭。可他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那抓耳挠腮的劲儿,既担忧,又害怕。 他灵光一闪,身影疾掠,人便已窝在了屋外的侧窗之处。 那处是个死角,屋内之人很难发觉。叶一到时,却发现那处已有一人,看身影还颇为眼熟。 “……檀夏姑娘?” 檀夏一惊,扑上来捂住叶一要再次说话的嘴:“嘘——” 叶一眨了眨眼,点点头。 谁曾想,听墙角还能有个伴儿。 叶一是事出有因,檀夏为何有事不直接问,反而扒在这里探主子的私事呢? 小殿下不会责怪?这得把下人宠成什么样? 在叶一胡思乱想之际,檀夏喃喃道:“我方才在小殿下的颈侧看到了……”话说一半,檀夏将那后两个难以启齿的字吞下,又道,“那夜小殿下嘴上有伤,我还以为是在哪磕碰的,后来一想,不会是秦大人……那个的吧?” 叶一:“……” 哪个? 檀夏见叶一呆愣着,以为对方没听懂自己的暗示,憋红了脸,小声道:“亲的。” 叶一:“……”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亲耳听旁人说出口,还是有一股别样的感受。 秦大人自十多岁起就开始流连芳丛,练就一副“片叶不沾身” 的本领。那一柄枫叶红扇,曾被汴梁诸多美人戏称为桃花扇。 他处处饮酒题诗,偶有好物如香囊发钗贴身墨宝之类的也不吝赠与,却从没听说过他赠与折扇。 红叶多情,秦大人从不留情。 谁知人见到小殿下的第一面,就将那桃花扇送出去了! 可见某些人真的是命中劫数,在劫难逃。 檀夏静默了一会,又苦恼道:“那萧先生怎么办啊?” 叶一:“?” 是他想的那个萧先生吗? 等等,小殿下不是只和李徵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吗?!关萧陵什么事啊! “临行永州前,小殿下托我给萧先生送了一封信。”檀夏说,“我跟随瑢妃娘娘这么些年,也不止一次见过萧先生,那还是我第一次见萧先生笑。” “你可能不太知道,宫里流言纷纷,说是萧先生与小殿下之间,有一些……呃……” 叶一:“私情?” 檀夏:“?” 檀夏:“你知道?” 叶一面无表情道:“宫外也有,李家的徵少爷,亦与小殿下有超出正常关系的来往。我跟随家主大人身侧,有幸得见。但檀夏姑娘,此般主子的密辛,我等还是不要逾矩过问,否则性命不保。” 檀夏回头乜了他一眼:“既不过问,你又为何在此?” 叶一:“……” 没听见回答,檀夏索性不再搭理他。叶一轻轻吁了一口气,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这位小殿下……倒是不止在某一处颇有手段…… 他摇摇头,打算起身离开,又听檀夏自言自语道:“小殿下的身子骨,真的受得住么?” 叶一:“………………” 作者有话说: 檀夏你在说什么啊檀夏!看把人家叶一吓的,点完了此生所有的省略号 第66章 我的小殿下啊 “在看什么?” 谢玹刚进屋,秦庭就已经靠坐起来了,他正侧着脸看向窗的一侧,见谢玹走近,连忙收回视线,朝着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没什么。” 秦庭平日里素来生龙活虎,仗着有一身好武艺,驭马拉弓、飞檐走壁、逛窑子听曲子无所不能无所不会。可如今就这般病恹恹地躺在那里,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谢玹从桌上端起汤药递过去:“大夫说这药每日喝三次,你记得时间到了就提醒下人们给你送来。” 秦庭没接。 他垂眸避开谢玹视线,手放在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