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的眼!” 太后还未发话,谢玹眯眼一笑,言语紧密:“折辱?大人好一句折辱,不知立于这朝堂之上,受风吹两头倒,是否也算折辱呢?” 卫大人满脸通红:“你!” 这位小殿下当真不留一点颜面,分明就是为了推行运河开凿事宜。杜喻之看得分明,若无意外,散朝后,此事便不可回转了。 打了老臣的脸,自当如打了他的顶头上司李缙的脸。李缙脸色阴晴不定,也明白过来着了道,回头轻瞥了叶文栩一眼。 单就李党而言,定然持反对意见的,但叶文栩作为御史大夫,也不能由得谢玹这般胡来,除非有说服他、说服一应持观望态度的官员的理由。 被李缙这一瞥,叶文栩再不说话,明日就要轮到他被人弹劾了。 “殿下壮志凌云,下官犹为敬佩。”叶文栩展开一幅笑颜,开口便是夸赞,“但开凿运河并非用膳喝水这种易事,应当从长计议。” 谢玹微微一笑,他并未只对叶文栩一人说话,而是转身面向了整个紫鸾殿的朝臣们。 太后坐在身后的高台上,恍惚想起谢玹当初刚从冷宫出来的样子,瘦骨嶙峋、天可怜见,如今竟已拔条得如此长身玉立了。 谢玹:“我知晓诸位仍有疑虑,既然今日时机恰好,不妨就将疑虑说出来,我若能一一给出解决方案,诸位是否还会反对?” “这……” 众人纷纷看向身侧的同僚……他们不知道谢玹今日定要议出个所以然来的原因,原本还有些看轻他,以为此举只是哗众取宠,但此话一出,众人稍许放轻了心中的偏见,开始思考这件事真正的意义来。 开凿运河,无非是担心苛政重赋,压得普通百姓抬不起头。一旦这些原本为拥簇者的“水”泛滥起来,掀翻这片名为大周的“舟”,后果便不堪设想。 太后默许,王骐观之,李党众人巴不得谢玹再与三朝元老叶文栩吵起来,皆立在一旁看戏。然而谢玹言之凿凿已作担保,自然有人心神摇曳,表陈出自己的疑虑。 “为何偏要在此时修运河?” 谢玹微微颔首,碧色的瞳中满是自得。他身上略显臃重的下摆垂下来,扫过象征九重天阙的台阶:“在大周刚立之时,需得修生养息。而今已过数十载,久到高句丽换了一个又一个王上,我大周却依旧如不兴的水波,陈守旧序……须知万事万物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秦庭不禁失笑。 约莫那笑意太明显,在他脸上格外摇曳生姿,引得谢玹往他那处瞥了一眼。 秦庭收起笑意,假模假样地将用掌心在脸侧蹭了一下,仿佛在模仿什么动作。 谢玹看懂了,谢玹无语了。 哪里来的失心疯! 朝臣们等了半晌没等来下一句,抬头却见谢玹面色古怪,还频频往他们身后看。 于是他们也顺势看去——但什么也没瞧见。 谢玹清了清嗓子,将众人注意力引回来:“想必大人们知晓,若走陆路,永州至杭州需要数十个日夜;而若运河修起来,人们随水乘舟,便只需五个日夜;若有行商者需要运送货物,无论是布匹瓷器亦或者其他,都能更快地从南至北流入市场之中……” “届时,世事往来皆可借这条兴通的水路,我大周如今死水般不起水波的商贸,便可就此复燃。” 在场之人,除了王骐与太后,其余的人要么对此事持反对意见,要么只明哲保身暂且观望,而今他们望见谢玹站在大殿中央,少年瘦削的身躯分明轻易便能被风霜摧折,却已有人心神动摇。 他这般侃侃而谈,是否已想好万全之策? 太后既能允许他在大殿上胡言乱语,是否证明太后心意已决? 他们的反对,是否还有用处? 但谢玹说的没错,若没修也就罢了,既然皇家都有兴修水路的意愿,届时运河连通南北,收益最大的其实是商贾。那些有利益在此的世家们,竟轻微被谢玹说动了。 叶文栩察觉变化,眼露赞赏,却还是问道:“那修建运河的人力从何而来?” 谢玹:“自然是百姓之中。” “嘶——”有人皱眉,“那不还是个隐患?” “非也。”谢玹从容拂袖,“运河并非一日可修成,人却不能一日不啖食。若老天赏脸,终日耕作可使家人温饱,若正逢天灾呢?不强制劳作,只限制一户一人可参与开凿运河,每户可按劳作分量领取补贴……若逢天灾,亦可渡过难关。” 朝臣中有人眼睛一亮。 倒是个好办法!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的人还在思索,有的人却已想到还能借此举措收整荒田,充归国有,遏制土地兼并!若这般万难的行策都能推行,兴许科举入仕的律令还能回来! 有人那颗想为天下黎民谋福祉的心仍在跳动,他们皆是艰难通过考试才得以入仕的庶族子弟,如今听到谢玹的话,即便知道实施之时亦会有各种各样的难处,心中也难免激荡。 寒窗十年的热血,岂能如斯寒凉! 谢玹眸色流转,不动声色地看向了那些犹带发亮的眼神,不免垂眸轻笑。 “先修渠,再修河,待河床铺就,便可打通连接。五年,十年,二十年……只要诸位愿意,何必只寄愁心随明月?我自可随风遥寄,亲自站在那千里之外。” 一策而福万世。 秦庭悠悠而叹,抬头望见被朝臣簇拥之人,随后轻笑出声。 虽被狼视虎伺,恶意堆叠,他站在其中却犹如众星拱月,不可供庸人直视。他仿佛真的在众人眼前铺陈开一幅画卷来,那轻舟飘过群山,顺着水流而下,随后没入无边的月色里。 * 大多疑虑被谢玹描绘的画面所冲淡,暂且不谈论是否真的有利于民生。但已有世家从中嗅到了利益的味道,若支持修建运河,利大于弊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恕下官直言。”李缙骤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幻想,“殿下说的将来确实令人向往,但有一点……” 谢玹眯眼一笑:“大人请说。” “我大周国库并不充盈,开凿建设、补贴徭役的财力从何而来?” 这便说道点子上了。 世家们终于清醒过来——是啊!什么兴修河道什么补贴徭役……这些可都是要钱的啊!修运河是能惠及民生,但钱呢?谁出? 此时他们才终于从中品出一丁点不对味儿来,绕了这么一大圈,说到底还是要从他们手中拿钱啊! 这谢玹当真阴险!还好他们早早被李大人点醒!谁答应谁傻子! 在一众嗡闹声中,有人持笏出列,连步伐都迈得姿态万千。 那人弯眸浅笑,环视众人,最后目光看向的却是谢玹。 “秦家上下愿倾其所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