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大,家族内部亦有争斗,李徵满心算计的利用之意,在你看来,却真心满满。” 谢玹趴在枕头上,回身望向萧陵,虚心求教:“先生有何高见?” 萧陵干脆利落道:“没有。” 言下之意,任你谢玹说什么,都与他萧陵毫无干系。 到这鹿鸣居,萧陵不是来说废话的。他将擦拭药膏的手帕递给青竹,微微抬首。 谢玹闹了这一场,皇宫内外可谓是风云变幻,诸多势力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萧陵需把握好这次机会。正巧,萧氏遗党安插在宫外的眼线,刚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看在尚且算合作的面子上,萧陵认为需要将这个消息共享给谢玹。 然而此刻的谢玹,心思好似不在他心心念念的皇位上面。 他穿好衣袍,慢慢悠悠地坐起来,再次看向萧陵,眼神要多真挚有多真挚。 “先生不回答我便罢了,但扪心自问,我是喜欢先生的。” 正在将手帕装进锦盒的青竹:“………………” 怪不得今天黄历说不宜出门! 作者有话说: 青竹:先生,谢十三说喜欢你 萧陵:你觉得可能是真话吗? 青竹:(点头) 萧陵:…… 《关于谢玹刚刚否定卖身给李徵后转头就给萧先生表白这件事》 第36章 天上掉下个陵妹妹 谢玹说得情真意切,可惜萧陵生了一颗石头心,天生不会开花。 他吩咐青竹先行一步,自己随后就到,以便混淆暗处之人的视听。鹿鸣居里并非安全之地,在谢玹彻底掌控此处之前,需谨慎再谨慎。 萧陵今日来此,只为告诉谢玹一件事——远在西南镇守边关的骠骑大将军王骐已动身回京,不日将会抵达汴梁。 这位王将军是太后的嫡亲叔叔。萧家仍在时,王骐还是其麾下一个小小的护军,萧家被灭门后,王骐便屡立战功,再加上太后的扶持,便一跃坐上统帅的位置。 大周西南疆土比邻高句丽,当年萧将军镇守的兖州十三城,正是被后来的高句丽划分走的。 若论关系,萧将军可算得上是王骐的恩师。然而萧家落难,王骐非但没有找太后替这位恩师求情,反而落井下石,最后踩着萧家人的尸体上位。 谢玹看了眼萧陵,见他提起王骐时,亦是不辨悲喜。 “王骐回京,除非得召,否则不得入宫。”谢玹道,“太后让他回来的?” 萧陵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 信纸是新的,明显被拓印过。谢玹猜想,是萧家旧部从宫外传来的消息。信上寥寥数语表明,王骐此次回京,是要与太后商议攻打高句丽一事。 这意味着,王骐是主动回京的。 大周的先祖大一统九州之后,花了许多年重整山河,才有如今这番样貌。边境虽无常年战火,但偶有冲突,高句丽便是这些冲突的头一号人。 “王骐躁郁自负,高句丽屡次骚扰边境,王骐不堪其扰,再加上兖州十三城的旧恨,这场仗迟早会打起来。” 谢玹思索了片刻,摇摇头:“我倒认为不一定。” “太后如今看似大权在握,其实也受到世家的诸多掣肘。许多影响深远的决策都需要与之反复推拉才能有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往往也并非能如她的意。” 西南若打起仗来,车马兵粮样样都要,谁出?除了国库,剩下的必然是那些富得流油的世家们了。 要世家出钱养兵,想得倒美。 若太后都没有一锤定音的能力,王骐又算得了什么? “我说了。”萧陵重复道,“这场仗必定会打起来,但不是现在。” 谢玹抬头看他。 这般笃定自在的语气,谢玹前世见过不少。 譬如在登位不久,谢玹刚被李缙掐着脖子训完话,萧陵便走进了上阳宫。他就那么遗世独立般坐在轮椅中,冷淡地问他:“想他们死吗?” “自然想!”彼时的谢玹恨透了这些人,张口便答。 “好。”萧陵竟笑了下,“那他们必然都会死在你的手中。” 又譬如在萧陵帮他铲除一应贼子后,又勾结刺客试图刺杀谢玹,最后入狱。谢玹站在栅栏外,对他尚有对待恩师的情谊:“朕不会杀你。” 萧陵却道:“不,你会杀我的。” 就好似萧陵是天宫里掉下来的神仙似的,句句笃定,又句句应验。谢玹好奇,谢玹太好奇了,是什么样的过往,才能造就如今这个集矛盾于一身的萧陵? “看什么?”萧陵冷冷出声,“你的眼睛都要烙在我身上了。” 谢玹坦然道:“先生好看。” “……“萧陵深吸一口气,正要骂人,却听谢玹话音一转:“先生的意思我明白,王骐此番回来,明面上是求旨与高句丽一战,实际上,还是与世家有关的。” “若李缙他们不愿意打,这仗是打不起来的。可太后仰仗王骐在西南的兵力,又不敢拒绝得太彻底,这就需要选取一个折中的法子。”谢玹笑道,“诚如先生所言,这仗得打,但不是现在。” 太后当政,先是被李缙为首逼迫新立太子,又在诸多政务上处处受限,若说当今谁最希望李缙死,非太后莫属。 这是扎根于太后心底的痼疾。 而放眼整个大周,又何为痼疾? 数百年前的谢氏,不过是九州大地上一个普通的门阀士族,于乱世中苟有一隅。后拼杀出一番伟业,于众多世家中脱颖而出,封皇立都。 他们被一同活跃的世家推上皇位,却不知在历经时代更迭后,这些拥护他们的,亦是这片江山剜不掉的沉疴。 先祖曾改科举令替代九品中正,试图让寒门子弟入仕,从而从这些手眼通天的世家手中夺回一些权利。只是顽疾到底难除,虽说世家们并不是铁板一块,但在大是大非的利益下,他们仍旧十分团结。 直至科举令被叫停为止,通过考试入仕的方式仍在被世家干涉。即便有寥寥寒门庶族入朝为官,他们依旧生存在世家的阴影之下,让皇室想扶持都难以入手。 世家利益集团一日不瓦解,谢家的江山便一日不稳固。 谢玹道:“十多年前,太学有一寒门学子被贵族之子当众打死,学子们群起激愤,在汴梁城中游行示威。许多儒生亦谏文请愿,想为这位惨死的寒门学子讨得公道。公道自然是讨得了的,贵族之子被剥夺入仕资格,一生不得入京。” “可这是庶族们想要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在身份面前,都成了一纸空文。” “太学一事,寒了学子们的心,最后的结果却是叫停了科举令……世家递呈上来的折子里写着:庶族卑劣,天生不堪重用,若使其入仕,我朝危矣。荒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