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的东西了。 可谢玹不怕。 今日之事,他早已有所预料。他看着眼前的十皇子,眼中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但也只是一瞬,又很快恢复原状。 “你要问为什么,是吗?”谢玹道,“那我今日就告诉你答案。” “刚才在大殿上,皇祖母让你给李缙敬茶,表面上的理由冠冕堂皇,实际上是想试探我。她需要知道,这太子之位,你我二人谁更合适。我们姓谢,先祖百年前便已统治这片土地,天潢贵胄,却矮身为臣子敬茶,是为作践身份。” “你认为这杯茶是皇祖母为拉拢世家的手段之一,而我的茶却是警告。我警告李缙,别把目光全放在怎样拉谢氏下水这件事上,让他看看四周的敌人——凤家、王家、秦家,都在他的背后虎视眈眈。我告诉他,皇室不是唯一的敌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谢玹说的缓慢,似乎害怕十皇子脑筋转不过弯,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地拖长音节,语气疾缓有秩,清晰明了。 “你说我觊觎你的位置,没错,从始至终,我接近你、讨好你、利用你,都是为了能入皇祖母的眼。今日大殿一时,我不说你也看得出来,我在与你争夺这太子之位。” “而现在,这顿刑罚不过是我向皇祖母递交的一幅投名状。你信不信,就在不久之前,皇祖母已经决定立谁为太子,而这个东宫之主的位置,绝对不可能是你!” 十皇子的手早就失了力道,那鞭子终于重回宫人手中。可宫人心有余悸,在谢玹的训斥中将自己埋成鸵鸟,不敢吱声。 身处中心的十皇子更深受打击,连眼眶的红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目的一直都是……” “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和你兄友弟恭。”谢玹打断他,“我是在借你做踏板,谢端。” 说来有些不合时宜,在皇祠之内争吵,犹如不把谢氏皇族的先祖们放在眼里。但宫人听了太多皇室争权夺利之事,一心只想着会不会被杀人灭口,自然顾不上其他。 等他再回神,那拦着他不让下鞭子的十皇子已经摔门走了。唯剩这位十三殿下,看起来极其好说话一人,眼下脸色却冻得吓人。 “烦死了。” 宫人听见这位十三殿下骂了一句。 也不知道他是在烦十皇子,还是在骂自己。 * 在距离甚远的文宣门附近,青竹兴高采烈地闯进一间小院儿内,入眼便见他家先生坐在桃树下,怀中还抱着一只纯白的狸奴。 他像遇见什么喜事,脚步轻快地走上前去:“先生!” 萧陵继续抚摸怀中的小东西:“怎么?捡着银子了?” “不是!”青竹手舞足蹈地说道,“我刚从宫中出来,因事绕了点远路,结果就听见了天大的喜事。” 萧陵兴致缺缺:“哦,是吗,恭喜。” 青竹:“……” 青竹锲而不舍:“您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他家先生用行动证明了他不想。 但是青竹真觉得这件事该庆祝,于是不管不顾按住萧陵的轮椅,不让他走,也不敢再卖关子:“谢玹!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要挨鞭子了!” 萧陵手一顿:“原因?” “不知道,听说是顶撞了太后,我还听说他和十皇子大吵了一架,十皇子都被气哭了。” 话音刚落,不知为何,萧陵忽然笑了一声。 青竹被这声笑惊得一哆嗦,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背后汗毛直立。随后,他听见萧陵道:“那还真是天大的好事。” 第30章 登徒子! 檀夏听说谢玹被太后从宫中赶出去这个消息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位小祖宗能说会道,一张嘴常常能哄得朝正殿里的那位心花怒放,难不成太后性情刁钻,谢玹不慎触了霉头? 这消息在荣春宫不胫而走,却并未在皇宫传出去多远。檀夏照往常一样,去服侍瑢妃更衣起身,却猝不及防被迎头一棒。 瑢妃娘娘面容清淡依旧,在檀夏给她梳理发髻时,她望着铜镜中愈渐衰老的自己,轻声道:“你随谢玹一同出宫吧。” 檀夏盈盈笑着,边答应着手中动作也没停。 “娘娘说的是让奴婢送送小殿下?没问题,毕竟是在咱们荣春宫住了些时日的,娘娘总归有些表示。” 瑢妃摇摇头:“不,我是让你从此跟着他。” 檀夏手中的木梳蓦然掉落在地。 饶是再迟钝,檀夏这时也反应过来,瑢妃这是赶她走了。 “你留在他身边,做妾还是做下人,全凭你自己的造化。”瑢妃俯身从捡起木梳,放在檀夏手里,悠悠道,“你不是常嚷着说宫内连风都是闷的?” 檀夏摇摇头:“不是的娘娘,那只是奴婢的玩笑话……” “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瑢妃眉眼一弯,虽冰雪之姿,犹如乍暖还寒的春日,“去吧,宫外的天气总归要比宫内晴朗一些的。” “可那小子……” 瑢妃凝视着她:“檀夏,你是个聪明人,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今日谢玹究竟是不是真的是被赶出宫的。” 皇子十五岁便可出宫开府,五位皇子中,六、七、九各有自己的封地,十皇子最初作太子培养,是个例外;而十三皇子谢玹,因年纪尚小被寄养在宫中,现今,也是时候出宫了。 封地乃皇帝特设,旁人不可干预。只是…… “我听闻,太后让他暂居的府邸,是先皇曾居住过的鹿鸣居。”檀夏缓缓思索着,“可那府邸是在汴梁啊!” 谁家皇子开府立派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啊! “东宫常年悬空,文宣门与汴梁长街尽头交汇处的太子府,亦已多年无人居住。”瑢妃站起身来,“檀夏,风向要变了。” 窗外芳华灿目,诸多颜色是独属于夏日的颜色。衬得瑢妃寡淡的面孔也生出一些鲜活之色来,她伸出手,摘下攀爬至窗边的一朵海棠,轻声道:“我与妙音有些交情,檀夏,星澜就拜托你照顾了。” * 谢玹走得轻便,无人相送,他便也乐得清闲。 只是背上伤得实在太狠了。那日皇祠里,他让人不要手下留情,那行刑的宫人便真的不手下留情,鞭鞭到肉。传到太后耳中亦是如此。 宫中的马车晃晃悠悠进了鹿鸣居,谢玹背面朝上,被人抬了进去。 虽对外说谢玹是犯了错被太后赶出宫在此思过,但鹿鸣居里的人都不以为然,丝毫不敢怠慢。自谢玹来此后便忙前忙后,生怕哪里惹得这个受了伤的十三殿下不满。 一屋子十几号人忙来忙去,吵吵闹闹了好几天,就是脚步声也教人听得头昏脑涨,最后自然是被谢玹一股脑赶了出去。 彼时他正阖着眼将脑袋搁在枕上,背上的伤还没结成痂,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