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 原来在他之前,他的师兄先辈一直在想办法渡海。 他不知道他们两个成功了没有,他只见到所有先辈的足迹在这里汇合——失踪的程万锦,一去不回的解良人,字迹清晰仿佛墨水尚未干透的研究残卷,以及研究所门外那条、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时空通路。 林雨行知道解无常想要百花术做什么了。 解无常不是为了站在世界之巅,他凭着白日梦操纵了SABIT高层,他早就站在世界之巅了,他要的远远不止于此。 他也要去荆棘海的彼岸,他要攀上永生乐土。 体质所限无法使用时空法则的他,即使做出了白日梦这样的逆天绘卷,也不过是短短两百余载的寿命,到这一年,他的寿命早已过半,他的宏图霸业却刚刚开始,他岂会甘心服于命运。 他和他是一样的人。 解无常没有骗人,他确实认为只要想办法过了荆棘海,他就能获得永生。 他设了大局让林雨行身先士卒,也是想看看真正的衣钵传人有多大能耐。 林雨行让他失望了,连一个合格的炮灰都算不上。 当然,解无常更是炮灰,他无法直接从时间停滞之所去到荆棘海岸,他只能寻找现世残留的那些时空通路,也确实被他找到一条,他成功来到梦寐以求的此岸——从那条时空通路的坍塌情况来看,林雨行判断那里发生过一场巨大的爆炸,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解无常想出了摧毁荆棘的办法,然后引起了荆棘海的暴动,他不但渡海失败,吃完了全部反射回来的能量,还把来路都给炸塌了。 大概是在纷繁的帮助下他才能活着离开。 那时的林雨行并没想过纷繁是什么样的存在,既能逃过燕辞梁的监控,又能瞒过他的眼,身上还感受不到任何奇术能量,笑起来的模样比谁都天真纯良,说他是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没人会不信。 林雨行看着研究所门口的战斗痕迹,他判定这里还发生过一场大战——研究所的主人,应该是程万锦没错了,他与闯入此地的解无常打了起来。 解无常来炸荆棘,没讨到好处,还跟程万锦开战,然后程万锦也失踪了。 解良人没有参战,解良人在更早的时候就失踪了,不然解无常就算凭着白日梦应该也打不过他们两个连手。 而他们两个留下的梦中的研究所,因为时空法则的隐藏,并没有被解无常找到,如果找到的话,他翻过研究残卷就应该知道那些荆棘并不是用奇术轰炸就能对付的。 必须穿透荆棘的反射,才能摧毁它们,所以解无常想要百花术。 那年冬天,林雨行以一个支离破碎的状态回到了华奇协,把云香夫人心疼的不行,掏出了所有珍藏想要救他,也没能成功。 他那些伤,是真的不会好了,甚至碰一下都疼。 往日的神气活现从此消失在他的脸上,他不再是那个昂首挺胸睥睨一切的总指挥使了,即使他不知道该怎么哭的时候,仍然会习惯性地扯出一个微笑,仿佛那微笑假面摘也摘不掉了。 然后就是无止无休的酒精,他用酒精来麻痹痛楚,即使那是一件自欺欺人的事,他从前不爱喝酒的,燕辞梁五十大寿时他也就浅浅喝了那么一小口,他其实不喜欢这个东西,可他回来之后,华奇协的人就天天看见他坐在地基房顶上喝酒,又从来不醉,格外清醒,去看会长健身的时候,也笑嘻嘻地提着个酒瓶,喝到吐一地,又不让人扶。 他们都说他疯了。 他说我没疯,你们才是疯子。 他终于受不了协会里上上下下的人看他的目光,好像看着一个世上最可怜的人。 他选择了辞职。 还斩去了他们对他的记忆。 他仍记得那个清冷的冬日午后,会长眼中的痛惜。 他自己放弃了龙之眷属的身份,此后生死不计。 深入骨髓的骄傲让他发誓要找到渡海的方法,他为此化名「羡月」去到台州岛,他在那里开了一座羡月楼,开始调查先师、教皇、解良人、程万锦、解无常他们那群人的过往。 在梦中研究所的残卷里,与教皇在台州岛留下的日记里,他确定了一件让他一度无法接受的事——解虚怀骗了他。 准确地说,是隐瞒了他。 纷繁,他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他恰恰是一切的关键。 他全名纷繁梦魇-無妄。 他的存在,毫无违和。 “他是开天辟地时的纷繁梦魇,是历代画梦师的祖宗,是世间欲望的源头,是「古神」。以我那时的认识局限,我怎能想象着世上还有「古神」的存在,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连想都不会去想。” 他说。 “如果我知道有纷繁这样能瞒过我的眼的存在,我绝对不会踏入他们设好的局里,不会让我的倔强把我支配,不会被荆棘搞得我这副躯壳从此不堪一用。” 纷繁是随着教皇回到前朝的,解虚怀、解良人、甚至程万锦都知道他的存在。 解无常更是把他放了出来,还狼狈为奸混在一起。 他这个解虚怀的钦定传人却被瞒在鼓里,他不知道先师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要算计他的骄傲,害他欣然入局,害的小百合因此身亡,害他因此被搞得遍体鳞伤、生不如死。 这是相当致命的一点,他当时只是难过。 他自己也是个拨弄人心的家伙,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不该伤害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先师要这样对他,如果说是不小心忘了告诉他,鬼信。 直到柳先生在台州岛被害。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终于稳不住了。 “难受的话,下次再说吧。” 贤人看不得他这样,他却叹了口气,说:“这仿佛就是命运一样。” 这是新历2005年,林雨行去到台州岛的第二年的春天。 退休多时的柳先生受到邀请,去东方奇术论坛讲学,会场设在台北,林雨行也在台北,他那时致力于寻找渡海的方法,却苦于一身重伤,行动困难,他听说柳先生来了,他就以一个年轻奇术师的身份向柳先生发出了约见邀请。 他想学疾风步,想学弓术,想领悟百花术。 比起动辄就牵动全身伤口的空间奇术,弯弓射箭的物理技能对他来说会轻松得多。 前会长已经不记得他了,在他离开华奇协的时候,他也斩去了前会长对他的记忆。 一个人都没放过。 柳先生在百忙之中的行程里,抽出时间见了他一面,他自称林羡月,就像是初次相见一样,柳先生对他的才华叹为观止,当下就答应他,等回去之后就带他回山里学习弓术。 还说他已经收了一个相当满意的孩子,是来自东洋小国的一个少年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