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薪资高的兼职,找到了AK。 那天所有面试的人,男孩女孩,都比我会打扮,我站在他们中间,像走错了路。 但也许是我的学历还算可以,领班留下了我。 她给了我一套摸起来滑滑的衣服,丝质的衬衣前面有很多褶褶,开花一 样,高腰裤包得很紧,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是我第一次穿这么繁复的衣服,像宫廷里的小王子。 领班对我的头发不满意,叫来发型师,让我学着,以后都这样打理。 黑框眼镜也被领班扔掉,她给了我几张钱,让去配一副新的,后来又说算了,问了我的度数让人去配,大概是怕我再配回来一副蓝框的吧。 我担心自己做不好,还要赔衣服和眼镜的钱,但是等发型师打个响指,把领班姐姐叫来的时候,她看着我一下子笑了。 “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她说,对我很满意。 有人来教我行走的仪态,如何和客人回话,倒酒时白毛巾要怎么用。 我学得很认真,这些只要努力就能记住的东西,我从来不会出错。 可我第一天上班就出了错。 倒酒时,女客人把手搭上了我的手腕。 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但她的手很凉,美甲刮到了我的手背。 我手抖了,红酒洒了出来。 “没意思。”女客人撇撇嘴,让换个服务生来倒酒。 我在门外罚站,领班说,如果再出现一次这样的状况就不用来上班了。 我知道AK还有其他服务,但我只应聘了服务生。 领班笑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里的薪资是其他地方的十倍。” 或许见我实在太傻,她叹了口气宽慰说:“你也不用太担心,来这儿的客人要什么没有,犯不着自找没趣强迫你一个没眼色的。” 那如果就是有人要强迫呢? 我没敢问,领班却读懂了我的眼神,摊手说:“AK不会得罪任何一个客人。” 我记下了领班的话。 晚上我给妈妈打电话,问爸爸的腿怎么样了。 “就那样,”妈妈声音疲惫,烦躁地咳嗽两声,“一变天就容易出事儿,他还老抽烟。” 妈妈不喜欢烟味,主要是因为花钱和伤身体。 我也不喜欢家里的烟味,很冲,是只有在小地方才能买到的很便宜的黑烟。 我小时候想过,既然戒烟那么难受爸爸戒不了,那等以后挣钱了我就要给爸爸买好的烟,不会那么呛, 也不会太伤身吧。 可直到现在还是不行,我挣的钱太少了。 那天之后,我手更稳了,再也没出现把酒洒了的情况。 有人摸过我的手,有人扶过我的腰,各种各样的暗示,我听懂了但假装没懂。 或许是我运气好,也或许是旁边永远有更机灵的同事替我顶上,别人嫌我无趣,并没有人刁难我。 领班逐渐对我放了心,让我去顶层的包厢上酒,这是我第一次上来,能在这个房间的都是富贵中的富贵。 门一打开,我看见沙发靠中的那个男人,他太显眼了,比其他客人都更高大。 我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如果没有客人问话,我们不能乱看。 他们坐在沙发上聊天,我依次倒酒,到那位客人面前时,他说了一个“坐”。 是很低沉,带着压迫感的声音。 我心底有些慌乱,但依旧假装没有听懂,稳住红酒瓶说:“先生,我为您倒酒。” 我倒得很慢,在等一旁的同事过来。 果然很快,那个漂亮的少年就过来了,他俯在沙发像一只小猫,轻声讨好说:“沈总,我帮您端酒杯吧。” 柯柯一向活泼大胆,又眉眼出众,客人都很喜欢他,我第一次听他声音这样拘谨,甚至有点害怕。 那个男人没有应柯柯的话,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那一眼是怎样的,但柯柯立刻很恭敬地起身道歉:“对不起沈总,打扰您了。” 柯柯走了,我倒完一圈酒,调酒师留在室内吧台,这儿不再需要我帮忙,我便也欠身出去,好像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身后。 上去倒酒只是临时帮忙,我负责的主要区域在一楼大厅,安静地候在一旁,观察是否有客人需要添酒。 有个青年冲我打了个响指,我会意去倒酒,青年却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我身后说:“沈总!幸会幸会。” 我有种不妙的预感,直觉他就是刚才柯柯口中的沈总。 所有人都站起来给男人让座,他坐在青年原本的位置,也是离我最近的位置。我弯下腰,一只手突然落在我后面。 托着瓶身的手猛然收紧,平时也有客人会暗示 ,但没有人会直接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身边的人都看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突然有了微妙的上扬。 酒液一点一点注入高脚杯,被触碰的地方温度也越来越高,时间变得漫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人的身份明显是我惹不起的,可是我,我也不想被这样。 如果他再过分一点,我宁愿丢了这份工作也会离开,但他没有过分地揉捏,倒像哄小孩一样拍了两下。 我倒完酒,头也不敢抬地走了。 我和一个同事换了位置,惴惴不安地在人群中端送果盘和酒水,害怕他再找过来。 但没有,直到下班都没有,我才知道自己又躲过一劫。 柯柯跟我关系还算不错,换衣服的时候,他和我叮嘱:“春生,今天的这位沈总,你可千万不要惹他不高兴。” 这儿的每一个客人都不是我们能惹起的,我没懂柯柯为什么要额外这么说,奇怪问:“他……脾气很差吗?” 柯柯脸色几变,欲言又止说:“你别乱问,总之以后再碰见沈总,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然只会更惨,要是让他开心了,倒会有泼天富贵也说不定。” 我换好衣服笑了笑,让柯柯也早点回家。 我没想过能有泼天富贵,别有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从AK出来,已经过了最后一班地铁的时间,这里不可能有共享单车,我准备走远一点去找。 一个高大的身躯突然挡住我的去路,铁灰色高定西装带着不容靠近的气场,我仰起头,看见一副很英俊也很冷硬的面容。 睫毛颤了下,我不自觉向后退了一小步,小声问:“沈总?” 其实我并不确定眼前人是谁,但还是下意识这样问了。 我担心男人被冒犯到生气,可那双泛着冷光的眸色却温柔下来,淡声答:“沈括。” 我还带着上班的习惯,恭敬欠了下身问:“沈总有什么需要?”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需要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可以吗?” “啊?”我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付春生,”他不疾不徐地念出我的名字,让我本来有点土气的名字都好像贵了一点,他 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