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最开始他和阮阮是因为什么发生矛盾的? 秦濯这些天一直在想,找到了最开始的那件事。 是从白颜的出现起,好像一切都开始乱了。 “阮阮,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说和白颜有关的过去吗?” 阮乔眉毛皱了一下,是下意识的不解,不明白秦濯为什么要提白颜。 秦濯知道阮乔不想看见他,便不顾风度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对着阮乔,靠在浴池的边沿。 “我爸和我妈是联姻在一起的,没有感情这你知道,当时我和你说祁宋是我爸的私生子,其实我妈在外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男人的声音低醇沉静,回荡在封闭的空间,像一束穿过时间迷雾的光,阮乔虽不愿听,却还是听了进去。 秦濯继续说,阮乔看不见他的眼睛和表情,只是语气听起来是随意的,好像那些真的已经过去。 “他们都有自己的真爱和家庭,但我是他们向家族屈服的耻辱,他们彼此厌恶,在我身上也总能看见属于对方的特质。” 浴池旁的花架有一篮玫瑰花瓣,秦濯抓起一些放在水面上。 “其实我没有被虐待过,”说到这儿他轻笑一声,自嘲道,“是不是和传说中要么变态神经病要么家暴的设定不一样。” “他们只是不爱我。” 秦濯的声音变得更低沉,像一张引而不发的弓。 “但是人怎么能承认这一点。” 父母是每个人和世界 最开始的羁绊,是本该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这种羁绊来自骨血来自天性,是第一次被爱被证明。 多少人蒙上眼睛自欺欺人为恶劣的父母无限退让,只是害怕失去这处最深的羁绊。 人怎么能承认自己是被父母放弃的。 “那道疤的背后策划人就是祁宋,”秦濯说,“他比我年长几岁,对我的刁难从没有停过,我爸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妈也不在意。” “那次他故意引我去一个混乱的地方,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受伤躺在病床了,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阮乔耳朵动了下,也许学艺术的都过分敏感,他共情了那个躺在病床上,从小不被爱,被抛弃,只能孤注一掷以近乎自残的行为证明被在意的人。 哪有这么冷心的父母,那么大一道疤,总要去看看的吧。 “事实上他们没有对祁宋做任何惩罚,甚至没来医院看我,从那件事后我就再不对家庭抱希望了。” 阮乔听得失神,有些忘了秦濯最开始是要说什么。 “白颜和我家是世交,我们做过很多年同学,他了解这些我不想让人看见的过去,也经历了那场刀疤的来由,所以阮阮,我不想和你提他,和他本人一点关系没有,你能理解吗?” 秦濯转过身,想握住阮乔的手,但最终还是搭在了浴池边缘。 “宝宝,现在我都说了,你能回来了吗。” 回来。 一句话将阮乔带回现实。 曾经那个小秦濯再可怜,也解决不了他们之间的问题。 人不可能因为做慈善就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阮乔平静地说:“秦濯,你还不明白吗,挡在我们之间的已经不是白颜了,或者说从来都不是他。” “对,还有沈括,你看不惯他,那我听你的不和他来往了好不好。” 秦濯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丝契机,却看见阮乔露出一个很淡的怜悯的笑容。 他心里有些慌:“还有什么,你说,我都能做到。” 阮乔却缓缓摇了摇头:“你连我们哪里不合适,矛盾在哪儿都不知道,有什么改的必要。” “那你告诉我,宝宝,你教教我。” 这句话阮乔耳熟,秦濯曾经在坦白祁宋身份的那天和他说过。 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一个人,你教教我。 他动摇过,甚至跑去了秦濯的别墅,却在门外听见他说没考虑过长久。 还有沈括口中那句养腻了再说。 还有被卡的签证,以及现在。 也许怪他没有好好教。 可是俆澜在湖边和他说,任何骗他去当圣母的都是大坏蛋,人只能自己走出来,不能靠别人拉。 也许有人可以拉秦濯一把,但阮乔觉得那个人不会是自己了,他太脆弱,他已经……不敢了。 他们之间的鸿沟不会消除,他凭什么能自信到可以改变秦濯。 而现在的每一天都在消耗他对秦濯的耐心。 那些美好的记忆已经在心里的地下室被关得越来越深,直到在不远的将来被彻底掩埋。 阮乔发现,他现在好像真的不会再想起和秦濯之前的事了。 他想的更多是爸爸妈妈,陆然,春生,喻肆…… 幻想巴黎街头的雕塑,在错觉开画展的自己…… 他彻底走出来了。 阮乔这次没有回避秦濯的目光,他没有怨恨也没有痛苦,只是波澜不惊地陈述一个事实。 “秦濯,你三十岁了,智商情商不仅正常,甚至远超常人,你只是没有心罢了,这个没有人能教你。” “不是的……”秦濯下意识否定,“阮阮,你可以的。” 阮乔看着执着的人突然笑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挺有幽默细胞,他说:“你知道生殖隔离吗?我们物种不同。” 秦濯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他只知道他被阮阮抛弃了。 他有无上的财富,他信奉只要代价足够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他的特权让他可以把阮乔留在这里,甚至可以用家人朋友威胁阮乔永远留在他身边。 但那个眼神空洞再也不会对他笑对他闹的人不是他想要的。 他买不到一颗曾为他炽热跳动过的心。 秦濯心绪难平,他已经无法再和阮乔待在一起了,但他不能放任小东西泡这么久。 “我 抱你出去。” 手被拂开,阮乔说:“你别碰我。” “地上太滑了,你泡得久站不稳。”秦濯只伸出一只手抓住阮乔胳膊,“我只扶着你。” “你松开,松——呕——咳咳咳——” 阮乔趴在浴池边又开始干呕,他吃的少早就没有东西可吐,只逼得嗓子难受咳嗽不停。 秦濯跪在浴池外想帮忙拍背,阮乔却挣扎得更厉害,难受的反应也更加强烈。 双颊因为缺氧涨出不正常的红,阮乔声音嘶哑,每一声都像砾石砸在秦濯的心脏。 他的小爱人因为他变得这么痛苦。 浴室只剩下阮乔急促呼吸和咳嗽的声音,单薄的脊背弯曲仿佛一折就断。 如同蝉翼晶透美好,要么飞扬吟鸣,要么碎裂成泥。 秦濯从没有这样痛苦过,他的心被一只利爪穿过反复挤压。 “宝宝……你别伤害自己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阮乔又咳了一会儿才停下,这才注意到秦濯刚才声音的不对。 他扭头去看,看见后来很久都没有忘掉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