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可能你没有见过很热烈相爱也会分开的人,我大……”秦濯顿了下,“总之,人心都是善变的,你不要去纠结以后,我们现在能好好在一起就是最重要的事。” 和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说不问将来,只看现在。 阮乔缓缓眨了下眼:“秦总,我突然很好奇一件事,如果明天有一个性格长相能力各方面都符合你的审美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喜欢他吗?” 秦濯:“这样的假设是不成立的,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 又不回答他的问题,阮乔心底刺痛,坚持问:“那如果就是有这样一个人呢?就是照着你喜欢的一切长得人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喜欢他吗?” 秦濯抿紧了唇。 沉默本身就是答案,阮乔红着眼睛失笑:“这就是你所谓的最喜欢我啊。” 秦濯耐心道:“这只是在你这个荒谬假设上得出的结论,自然也是荒谬的。你假设了一个完全合我心意的人存在,任何一个人面对完全符合自己喜好的人都会喜欢。” 他感到苦恼:“宝宝,我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的问题,你总是有很多奇怪的问题,你不喜欢我骗你,可是我坦诚你又很痛苦。” “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呢?”秦濯轻柔抚摸恋人的脸颊,又一次放低了姿态。 阮乔却摇了摇头,这些天他也想了很多,他和秦濯的生长环境,阶级,阅历,全都不一样,秦濯要处理的事情他也不理解,也许有些位置就是吃人的呢,就是需要秦濯那一套法则呢? 他可以不怨恨秦濯,可是他也永远变不成那样的人。 他说:“也许你没有错,我们只是不合适。” 秦濯沉声:“没有不合适,你只是还太小,哪里不明白我可以教你。” “教我变成和你一样冷 血的人吗?” “我不是冷血,我只是比你见得多,更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 “不,那只是你的世界,你的世界就是一个冰冷的公式,情感和尊严都可以被换算,希望和承诺都没有价值,坚守更是愚蠢的痴人说梦。” 秦濯苦笑:“我想不起自己十八岁的样子了,但大概是没有这么天真的,是不是学艺术的小朋友会更浪漫一点?” “阮阮,你总是在放大感情的力量,但其实你幻想中重于泰山的感情又能经得起多少考验呢?” “我给你一百万,一千万,让你离开所谓的真心爱人,你或许不愿意。那么如果你的父母正躺在病房里饱受折磨,几十万就能救他的命,这个时候你跟不跟我呢?” “很多人大言不惭说感情永远无法被标价,那是因为只单纯地把这个价格定义成了金钱和享受,但这世间能撬动人心的,无法承受之重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个时候的真心还会永远厮守在一起吗?” 秦濯向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从没有人见过他如此详细地解释过什么。 他也以为自己会永远效率至上,所以他从来不碰小朋友,可是从阮乔第一次晕晕乎乎出现在他门口的时候,他就被这个鲜活热烈的少年吸引了。 他的大胆,他的直白,他的隐忍,他的乖顺,他天马行空的一切他都想纵容和保护。 可是他的少年终究要长大,他愿意耐心地把这个世界的法则教给他,但他没想到阮乔会这样固执。 “你觉得你经历过太多人情冷暖,你就说什么都对了,你就看透人性了,可我觉得你根本就是个懦夫,你愿意去相信概率,也不敢给出一次真心。” 杀伐决断的天子骄子被说成是懦夫,但秦濯并没有生气。 阮乔继续说:“人心可以是最善变的,但也可以是最坚韧的,可你只能看到阴暗面。” 阮乔觉得讽刺又无力,当秦濯说让他带着他慢慢改的时候,他心里真的有过一瞬间的犹豫。 但其实秦濯的三观早已像铜墙铁壁一样坚固,没有人可以改变他。 “秦濯,你根本不会爱。” 阮乔用尽全部力气推开眼前的人,跑下了楼。 秦濯想要追上去,被白颜拦在楼梯。 “我要是你,就不会在一个小朋友气头上去试图讲道理,他们现在是骨气比天大最听不进道理的年纪。” 秦濯沉默地回了卧室,指尖落在阮乔的一张张速写上,里面有很多张是在楼下的花园里坐在他怀里画的。 秦濯前有未有的疲惫,他不知道现在把阮乔拦下还能再说什么。 他喜欢阮乔,可以为他做很多退步,可以为他第一次唱儿歌,为他放下工作,甚至为他揭开陈年旧疤。 但他不能推翻自己信奉了三十年的逻辑体系,他不能因为喜欢就变成一个盲目愚蠢的人类。 他的小宝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 阮乔一个人在外面溜达了很久。 他以为自己会像前几次一样难过得要死,但其实并没有,好像他和秦濯之间问题已经多到麻木了。 他甚至能自娱自乐地想,这就是账多了不愁吧。 他不是个特别聪明的学生,一路以来应试教育考得好全靠归纳能力强,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归纳不出他和秦濯的问题了。 脑子像浆糊一样。 相好时他每天都觉得自己上辈子拯救了世界才遇见秦濯,怎么会有一个人每天都给他惊喜,让他这么这么幸福喜欢啊。 可是当矛盾开始爆发,他才发现原来他们有这么多的不合适。 话本都说相爱可抵万难,山海都能平,怎么他们就这样难。 六月温暖的风吹在身上,曾经的温柔耳语和抵死缠绵都恍如隔世。 阮乔开始奔跑,他跑得快一点,总能抵达一个新的未来。 - 晚上回到学校,阮乔拎着一包超市促销的猫粮去了博雅湖。 他也是不经意发现的,有一只很瘦的断尾小橘猫,胆子很小,不敢像其他小伙伴一样去蹭吃的,总是躲在人少的博雅湖附近。 阮乔在大石头旁的草丛找到小猫,隔着几步放下猫粮,正要离开让小猫安心吃饭的时候,听到一些奇怪的呜咽。 阮乔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在一棵大树隐蔽的阴影里好像有两个人正压在一起。 按说看到小情侣这个都怕长针眼要 快速离开的,但是阮乔脚步却被定住,因为低低祈求的那个声音他认识。 “求你了,别在这……” “春生?” 被压在树干上的人身体明显一僵。 阮乔匆匆靠近:“沈括,你疯了?”他压低着声音质问,怕惊动其他人。 高大的男人转身睨过来一眼,叫出他的名字:“阮乔。” “你放开我室友。”阮乔压着怒火。 沈括手指抹过春生嘴角亮晶晶的东西,冷冷说:“我管教自己的小兔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阮乔气得咬牙:“春生,你跟他分开了吗?” 付春生低着头,身体在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