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能让精神病人独处? 钟琦微松油门,车平缓地滑至转弯处,“盛老师并不喜欢被关心,他说那让他像个真正的病人。” 顾堂:“他觉得他现在不是病人吗?” 钟琦以个人名义,死缠烂打从吕纯那套到盛闻景的住宅,没想到吕纯这厮忠心耿耿,狡兔三窟,他给他的居然是假地址! 钟琦万般无奈下,只能花钱找记者,从狗仔那里得到盛闻景的确切私宅。 钟琦想了想,答:“盛老师可能是不需要被当作病人看待吧。” 毕竟是个很要强的人。 要强的心理,甚至已经融入骨髓,刻进生命。 盛闻景对钟琦的到来,并未表示过多的惊讶。 他先是愣了下,然后站在原地,右手推了下门,但身体却并未有丝毫的松动。 大约过了几分钟,盛闻景才缓慢且抱歉地笑道:“请进。” …… “当时我也没敢多说什么,跟着盛老师进房间后,盛老师的行动,倒比在玄关时灵活许多。”钟琦回忆,道:“可能类似于那种,踏入自己的领地,精神状态会松懈很多。” “医生怎么说?”顾堂沉吟道。 盛闻景家中。 “药怎么吃得这么快?!”吕纯看着盛闻景丢进垃圾桶的药片板,惊诧道:“虽然医生说得按时服药,但……但……” “我没有服用过量。”盛闻景摇头。 每天强行吞咽的药片,都会因为无法控制的呕吐而排出体外。 盛闻景只能重复用药。 吕纯跑去医药箱里清点剩余药物。 盛闻景披着毯子缓慢走到吕纯身旁,蹲下:“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回留音时代,我想你大概会觉得留音时代的工作太忙,两头跑精力不够,可以先终止工作室这边的业务。” “蒋总说,我现在的任务是照顾你。”吕纯将医药箱塞回抽屉。 盛闻景不悦地将吕纯关好的抽屉重新拉开,吕纯顺手推回去,盛闻景再次拉开。 吕纯:“……” 吕纯将抽屉关好,为避免盛闻景再次动手,他按住抽屉,看着盛闻景遗憾地离开后,才放心地去做别的事情。 晚饭结束,大约傍晚七点,是盛闻景出门遛弯的时间。 盛闻景穿好加绒卫衣,将卫衣帽戴在头顶,还要再加一顶同色鸭舌帽,保证脸能完全隐藏在黑暗中。 这是盛闻景难得的独处机会,当然也只是被欺骗的独处。因为吕纯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远远地跟着。 盛闻景走得很慢,近乎于龟速。 楼下保安看到盛闻景,冲盛闻景打招呼:“盛老师散步啊。” “嗯。”盛闻景礼貌地点点头。 保安手机屏幕闪烁,大概是在打什么游戏,盛闻景走远了,仍能听到保安紧张的喊声,对着手机那端联机的队友:“快快快,快攻击!” “哎呀!”保安紧张道。 “——啊。”盛闻景也出声。 “你喊什么?” 盛闻景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熟悉却又陌生。 是谁? 盛闻景想了好一会,直至保安第二盘游戏过半。 他抬头,微扬了下下巴,透过鸭舌帽与口罩之间的缝隙,看到顾堂那双微微发凉的眼眸。 顾堂张嘴说话,热气随着寒冷融入风中。 顾堂:“怎么不说话。” 盛闻景觉得唇齿发苦,刚刚他将药片嚼碎了干吞下去的。 “你怎么在这。”盛闻景问。 顾堂故意道:“我也在这买了房子。” 那你的钱可真多,盛闻景自言自语,轻声:“这的房价还挺贵呢。” “比不了B市。”顾堂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如果想躲我,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例如,你不想我进你家之类的话。” 盛闻景看着顾堂的鞋面,手工黑色皮鞋中,赫然是他的脚印。 他是刚刚踩到顾堂,才发出声音的。 顾堂见盛闻景的注意力,很容易便被别的东西吸引,微微蹙眉,但没多说。 他从手提袋中,拿出伴手礼,拆开包装后,才送给盛闻景。 盛闻景捧着盒子,捻起盒中用褐色包装纸包裹的,散发着浓郁可可气息的巧克力。 “听说吃巧克力,会缓解心理压力。”顾堂建议盛闻景尝一颗。 盛闻景反倒将巧克力放回原处,说:“你可真不会说话。” “喝醉的人会说自己没喝醉,有病的人会说自己没病,但我认为,你打心底觉得,自己是个根本不可能痊愈的神经病。”顾堂看着盛闻景抱着巧克力盒,朝着反方向走了几步。 盛闻景是来散步的,并不会因为顾堂的意外到来而改变计划。 他踩着树的倒影,低头就能看到自己和顾堂的影子,有时交错,有时骤然分离。 顾堂说得对,盛闻景从未认为,自己有痊愈的可能。 那份希望太渺茫,而他却急切地希望,自己能尽快从情绪中挣脱。 精神敏感,会让他对外界的感知更深刻,更有利于创作。 很明显,现在已经完全脱轨了。 他的病症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疾驰而去。 “现在已经在走法律流程了,但这个时间可能会无限拉长。”顾堂边走边说。 他看着盛闻景的外套,那是个不怎么厚的羽绒马甲,盛闻景手中是拳头大的电热暖宝宝。 “冷吗?” 盛闻景摇头,回道:“不冷。” 顾堂:“复诊的日期在什么时候,医生有说过,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归工作岗位吗?我看到留音时代公告板块,新季度招标大会中,参与名单里有你的名字。” 两人走到连接小公园的石桥上,顾堂继续:“下午吃了什么饭?” 盛闻景:“紫薯粥。” 顾堂问两句,盛闻景只答一句,有关音乐方面的事情,像是全然没听到。 顾堂差不多摸清了盛闻景的路数,趁盛闻景不注意时,将人圈在活动死角,他撑着栏杆,腾出手摘掉盛闻景的口罩。 口罩覆盖之下,是张格外白皙且轮廓分明的脸,嘴唇红润,只是肉眼观察,都会给人一种,这样的嘴唇,亲吻起来一定很舒服。 盛闻景一眨不眨地望着顾堂,眼皮每颤动一下,都像是电影镜头中的慢动作。 屏吸时,顾堂吻上他的唇。 盛闻景闭眼,安静享受安宁。 良久,唇分。 “你的腿怎么样?”盛闻景终于如同大梦初醒,询问道。 顾堂舔了下嘴唇,格外餍足地笑道:“还行。” “那……后背呢?”盛闻景又说。 顾堂想了想,说:“留疤了。” 顾堂调转脚步,微微躬身,好让盛闻景能不费力地看到他的后脑勺。 盛闻景咬唇,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