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时候,我的手也会疼,我们可以交流病情。”盛闻景友好道。 话音刚落,不待顾堂说什么,护士带着输液单走来,笑道:“请跟我去病房,顾总得输液后再离开。” “对了盛老师,徐医生托我向您问好。” “徐医生?”这次轮到顾堂问。 盛闻景微笑,“他是心理医生,如果顾总有什么精神方面的原因,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 明明是甲乙双方的接待业务,盛闻景偏偏搞得像病友病情交流会。 输液时间长,盛闻景中途借口离开病房,轻车熟路地朝着医院门诊大厅走去。 分诊台右侧,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与保安聊着什么。他看到从远处走来的盛闻景,对于盛闻景的到来略微表现出诧异,他站直身体,双手插兜笑道:“昨天小吕联系我,药直接同城送去你住的地方,怎么今天有空亲自来取。” 徐灿,盛闻景的心理医生之一。 由于工作原因,盛闻景频繁往返于安平电视台以及B市之间,时至今日,他仍然无法离开药物干预,压力越大,创作力越强,与此同时,精神状态也更混乱。 创作者或多或少拥有心理疾病。 他需要能够随时了解他病情的医生,并能随时在需要药物的时候,及时拿到诊断。 徐灿将放在兜里的药拿出来,交给盛闻景时,提醒道:“如果时间允许,我希望能够再对你的心理状态进行全方位的评价。” “我现在看起来很差劲吗?”盛闻景失笑道。 徐灿摇头,正相反,盛闻景现在的状态太过于健康。 没有人能瞬间走出心理病症,这是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上次他为盛闻景诊断的时候,盛闻景还短暂地出现失去食欲的症状,甚至有厌食症的风险。 “下次吧。”盛闻景从徐灿手中抽走药盒,发自内心地笑道:“我现在挺高兴的。”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虽然很没道德,但确实是改善心情最好的办法。 顾堂缓缓转醒时,发现盛闻景正皱眉盯着他的腿看。 即使双腿被雪白的被子覆盖,盛闻景仍看得认真。 吊瓶里的药液,并没有催眠的效果。只是顾堂工作连轴转,他太困了,只要有休息的机会,三分钟内便能陷入深度睡眠。 “你在看什么?”顾堂声音沙哑。 盛闻景镇定自若地收回视线,答:“没看什么。” “对了,那天的外卖怎么样?还合你的口味吗?” 顾堂:“医生说我不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 “说实话。”盛闻景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再站起时有点头晕。他缓步走到顾堂面前,俯身轻声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很好。” “原来这些年,也不止是我在遭罪。” “顾堂,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的眼眸深幽安静,容貌依稀可见当年的轮廓。瞳孔中倒映着顾堂的脸,顾堂却看不到他眼睛里拥有半分感情。 他们相望无言。 …… 盛闻景抬手,轻柔地摩挲着顾堂的脸,用只有他和他才能听到的声音,淡笑着说:“乐团很不好做吧,你的秘书现在还在走廊处理公务,似乎是租赁音乐厅也出现了问题。” “你所接触的所有音乐家,都或多或少和留音时代签署过相关业务。” “顾氏想从音乐资源中分杯羹,和音乐家,或者留音时代谈判前,建议先从我这里得到许可比较好。” 第59章 乐团没有演奏家,甚至连指挥都是从国外高价聘请来的。 既然要让顾时洸永远都无法接触,那些真正掌握着家族命脉的产业,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把他钉死在国内,让他手中既掌权,却又始终无法深入那些,随时能危机顾堂的,最核心的利益。 顾堂本打算在月内,便将所有事尘埃落定,却没想到盛闻景却始终死死咬住他所有动作,像荆棘,像藤蔓,像紧盯猎物的毒蛇,将他围困在方寸之地。 此时的盛闻景,远比他想象中的更难缠。 离开医院后,盛闻景带顾堂去已经预约好的私人菜馆用餐。 他是代廖于宏招待贵客,去的地方都是廖于宏经常去的地方。老板得知是盛闻景带人来,临时为他们换了间更好的包厢。 指针指向二十一时前,顾堂抵达下榻酒店。 他和盛闻景都不是闲人,休息时间少之又少。结束晚餐前,盛闻景接电话看时间的次数也逐渐频繁起来。离开私人菜馆后,盛闻景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径直打车离开,留助理吕纯送顾堂一行人前往酒店。 钟琦坐在客厅调试视频会议设备,与参会员工逐个确认话筒无误。 “钟琦,你跟我多少年了。”顾堂站在落地窗边,将白色纱帘完全拉开,俯视远处的车水马龙。 他的时间不分日夜,从来都是工作结束才算休息。 但他今日,选择在工作时间,去医院无聊地躺着输液。 钟琦确认他这边的话筒处于关闭状态,才抬头笑着说:“我刚毕业就跟着您,也数不清多少年了。” “但我真正扛起整个顾氏,也只是近两年的事。”顾堂摇头道,“你我都是行业新人,更何况是传媒这种完全陌生的领域。” 顾氏产业铺的再广,也不如土生土长,扎根在当地的王牌企业。 钟琦想了想,说:“您是指盛老师吗?”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专业能力很强,背靠留音时代这种音乐公司,本人又是说一不二的性格,想和他合作,可能得拿出我们预算之外的价格。” 顾堂诧异,“这都是从盛闻景身边那个傻乎乎的助理那,打探到的消息吗?” 钟琦不好意思地笑笑,还真不是,作为顾堂的秘书,他有责任帮老板探查各个合作方的性格,并对症下药。 “今天下午召开的会议,通通挪至今晚,以及明日早晨,顾总,您今晚可能得凌晨四点后才能结束工作。”钟琦仔细确认明天的行程表后,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为什么得花时间在医院?之前您说过,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即使打点滴,也可以边打边工作。” “你刚刚说,盛闻景是说一不二的性格。”顾堂推开窗,温热的风瞬间涌进室内,扬起顾堂额前软软垂下的发丝。 他换了身笔挺的正装,待会开会,会在仪表上显得严肃些。只是头发还没打理,仍保留着刚洗浴过后的松软。 每个人都有弱点,抓住性格中的漏洞,便能一举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即使与盛闻景分开数年,顾堂仍能确定,即使盛闻景再狠,也不会轻易地摧毁一个人,他的道德底线比一般人高,不是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