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往体检中心走。 他心里那点侥幸在胀大,他还没搞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东西,人已经到服务台了。 护士都认识他,跟他打趣:“章医生,打扮这么帅?相亲吗?” “刚从家里来,今天夜班。”章随随口胡扯。 “怪不得有空来我们这里转。”护士笑起来。 “我有个朋友托我给他拿下体检单。”章随面不改色地继续瞎说。 “哪个单位的?”护士热络地问。 章随愣了愣,他只能瞎猜:“设计院的。” 沈佑心大学专业是风景园林,后来出国留学,学的是景观设计。 “前几天有个好帅的帅哥好像就是设计院的呢。”护士努力回忆着,“不会就是章医生你朋友吧。” “不怕你男朋友听到吃醋吗?”章随接过那叠体检单,语气平淡地开玩笑。 “因为确实好帅,他过来交表的时候我才多看了几眼。”护士笑笑。 章随翻得很快,很快就把沈佑心那张给找到了,但他没有着急拿出来,只是把单位名称给看清楚了。 “苏州市政院” 章随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翻,直到这一沓翻完,然后天衣无缝地皱起眉:“奇怪了,好像没有他的,我打个电话问问吧,这人平时就迷糊,别自己拿了又不告诉我。” 护士没觉得奇怪,她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下班,心思自然也不在章随身上了。 章随走到一边去,拿出手机,好像是给人发消息,其实是在地图上搜索苏州市政院。 在园区,医院开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章随刚想退出导航,却被一串杂乱沉重的脚步声给打断了,体检中心临近下班的那份安静也被打破了。 章随不太高兴地抬起头,毫无防备地,看到了一张熟悉又模糊的侧脸。 因为太过诧异,章随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章随在这一瞬间觉得恍惚,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的错觉,毕竟他今天过来就是抱着重逢沈佑心的这一份侥幸。 沈佑心很着急,没注意到任何人,自然也看不到章随有些沉重的目光。他径直就走向服务台,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我是来拿我的体检报告的。” 护士刚刚准备下班,心情自然有些不美丽,随口抱怨着:“晚一分钟就下班了。” “对不起嘛姐姐,外面下雨了,不然我一定能再跑快一点。”沈佑心弯起眼睛,声音放软,“实在是对不起!” 章随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他发现人的记忆是如此奇怪,明明都快忘记这个人的脸,但只要他出现,一切都变得鲜明起来。 “行啦,你叫什么名字?”护士问他。 “沈佑心,保佑的佑,开心的心。”沈佑心两只胳膊都放在服务台上,双手奉上自己的身份证,“谢谢姐姐啦。” 章随心里想,什么姐姐?你比人家大,顶着张漂亮脸蛋瞎卖乖。 “名字还挺特别。”护士似乎被他激发出了母性,语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嘿嘿,就是保佑你开心的意思啦。”沈佑心说。 章随脚步一顿,时间倏忽一下倒退回他和沈佑心第一次见面的午后,阳光明亮,教室的窗帘被晒成浅蓝色,坐在章随前面的沈佑心转过半个身子,举着自己的英语书欲盖弥彰,整张脸落满笑意。 他趁着英语老师调PPT的间隙和章随说了一句悄悄话。 “我叫沈佑心,保佑你开心。” 第3章 谢谢,课代表 章随不热爱回忆过去,他总觉得高中时代的自己一半是只会装十三的傻逼,一半是不解风情的二百五。 当时沈佑心的悄悄话他压根没理,章随挺直腰板,眼睛掠过眼前那颗蓬松的头,落到投影上那一大段拥挤的英文上。 新区L中,苏州市高中升学率前三的重点中学,属于在学校里随便走俩步,就能撞上一个学霸的水平。 不过高二的学生依旧悠闲,今天最后一节是活动课,英语课下课的铃声一响,教室后门就被“嘭”地一声打开了。 MissDai是位美丽优雅的已婚女性,高颜值高学历,对这群高中生心里的小九九一清二楚。 她把英语书一合:“好了下课,沈佑心来拿一下期中卷。” 这周最靠近储物柜的是洪烨,一米八九大高个,手长脚长,一把把篮球捞怀里,一声口哨呼朋唤友:“老地方见!班长你快去占场地!” 沈佑心刚站起来,体委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热络地讲:“小心心你可要快点来啊。” 洪烨抱着球路过,听到这句话夸张地“呕”了一声:“哲哥,快别搞基了,走了。” 体委一拳锤过去,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出去了。 沈佑心从教室前门出去,一溜小跑钻进英语办公室,戴岚正等着他。 “佑心来,帮老师登分。”戴岚冲他招手。 沈佑心熟门熟路地在戴岚办公桌边上的小板凳上坐下来,一手试卷,一手名单。 “这次考得很好。”戴岚很满意地说。 “我会继续努力的。”沈佑心美美地开始工作,忍不住还要问,“那我是不是班里第一名?” “登完不就知道了。”戴岚抓了把糖给他。 “戴老师,陈老师家里那个是不是转到你们班了?”旁边办公桌的男老师问。 “是啊,下午刚来,卖相好得来。”戴岚坐着喝茶。 “难不成比我们小佑心还帅?”前面的英语老师跟沈佑心很熟,听了这话就开他玩笑。 “李老师你怎么这样,青春期的小男生很脆弱的。”戴岚很护短地说,“要说讨人喜欢,那肯定是佑心第一名。” “我戴老师的意思就是我不如他好看了,好伤心啊。”沈佑心委屈巴巴的,故意耍宝。 “那孩子叫什么?”男老师问。 戴岚卡壳了一下。 “章随,文章的章,跟随的随。”沈佑心一边登分一边帮忙回答。 “哦对,章随。”戴岚说。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他哥哥好可惜,本来可是清北的苗子。”一个老师这么说。 “别提这种陈年旧事了,现在弟弟不也很优秀吗?我记得之前考过年级第一的。”男老师说。 “我都想跟陈老师讨教育儿经了,我看我儿子肯定考不上我们高中,愁死我了。” “陈老师严格可是出了名的,你肯定舍不得。” 沈佑心竖着耳朵听老师们聊天,登分的速度故意慢下来。 男老师慢悠悠地喝茶:“你看,章随骨折,歇了两个月没来上学,要是我,就这样呗。反正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呢,努努力也能补回来,伤的又不是手,在家休息怎么可能不做题?现在直接让小孩重读一年,苦啊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