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站在落地窗边,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沉默之后,还是谢瑶开口了:“哥,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男人?”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可却能从语调中听出那种极力压制的痛苦和困惑:“我明明尽了全力,我给了他正常的家庭,我养育他,教导他,我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为什么还会是这样?他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一个不正常的人?” 谢珏没有说话,他苍白的手指下意识地向肩膀伸去,却意识到那只玄凤不在,于是便有些落寞地停在那:“再看看,还不知道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呢?” 他轻声说到这里,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轻声说:“瑶妹,我出去接个电话。” “哥,是黎衍成也好,还是黎江也也好,总归是他们中的一个。”谢瑶却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对着他的背影道:“如果再搞不清楚,我也不想管了,我要让他们两个都付出代价!” 又过了几分钟,只听“轰”地一声惊雷响起,紧接着,套房的房门被推开了。 谢瑶本以为是谢珏回来了,但是回过头去,只见那两个高大的男人推着一个纤瘦的男孩走了进来—— 那个男孩,有着一张酷似黎衍成的面孔。 …… 直到被反绑着双手按在沙发上坐下,黎江也都处于一种无比茫然的状态。 被绑架,这是黎江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情况,更谈不上该如何应对,他一路上也试着反抗过、询问过,但一概都没有用,到了现在只剩下本能地感到错愕。 这种错愕直到看到谢瑶的面孔时到达了顶峰,他怔怔地望着端坐在他斜对面的女性长辈:“谢阿姨?怎么是你?为、为什么?” 而下一秒钟,他就看到黎衍成用毛巾捂着额头,面色苍白地被俞平从卧室中带了出来。 黎江也的整个脑子顿时都变成了空白,已经完全没办法理解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状况。 “大哥……?你怎么在这?” 黎衍成被按着就坐在黎江也身边,他也没有开口回答,现在的黎江也就和刚刚的他一模一样,等一会也就明白了。 而之前钳制黎江也的两个男人再次一左一右站在了沙发背后。 “黎江也,” 谢瑶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她把之前那一叠照片扔到了茶几上,有几张甚至散落到了黎江也的膝盖上:“看看这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究竟是你,还是你大哥?” “这……” 看到那张模糊的、医院门口的照片时,黎江也的嗓子突然有些发干,他大概明白了——现在这一切,是因为他和谢朗的关系。 照片上的人毋庸置疑是他,可是…… 黎江也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大哥不直接说清楚是他呢? 这是他迟疑了一瞬间的原因。 在黎江也低下头看照片的时候,黎衍成也顺势低下了头。 可他其实倒不是在看照片,是看着被压在照片底下自己的手机,屏幕仍然是亮着的,上面是他和谢朗的聊天窗口。 “是谁?” 谢瑶皮肤苍白,声音也是冰冷的。 黎江也转过头,正好看到黎衍成捂着的毛巾稍微拿开时,他额头那一大块刚刚血液刚刚凝固了的伤疤—— 大哥受伤了,大哥没有说是他吗? 他的内心控制不住地一颤。 “听好了,我已经要失去耐心了。”谢瑶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问:“你?还是他?” 随着她的问话越来越简洁,这间房子里的空气也越来越窒息。 谁都可以预料得到,回答这个问题之后,将会有一个人面临非常可怕的下场。 “是我!” 黎江也再也没办法迟疑了,他抬起头道:“阿姨,照片上的人是我,和朗哥亲吻的人也是我,不是我大哥。” 他神情坚定,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 他随即停顿了一下,用很轻的声音说:“你放了我大哥吧,和他无关。” “还真是你啊……”谢瑶摇了摇头,盯着面前被绑住双手,但仍然和她对视着的男孩,忽然想起来,在上官的葬礼上她见过他的。 就是他陪在谢朗身边,她早该知道的,她早该知道的啊。 “你和我儿子,到底是什么关……” 她问到一半却顿住了,谢瑶的眼底隐隐浮起了骇人的红血丝,那不仅是愤怒,更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憎恨她站了起来。 随着一个眼神的示意,那两个人已经把被反绑着的黎江也拖了出来,直接按在了地板上—— “黎江也……你是跳芭蕾舞的是吧?” 谢瑶阴沉着脸,慢慢地道。 就在她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子已经举起手中的高尔夫球棍,重重地打在了黎江也的右小腿上。 “唔……!” 黎江也的眼眶瞬间红了,生理性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冷汗一瞬间打湿了后背。 他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从来没有,剧痛从皮肉传导到骨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隐约感觉听到了自己骨头的咔嚓响。 他性格坚韧、从小跳舞、磕磕碰碰太多了,可现在这不是正常人生活中会经受的疼痛。 对方是充满恶意的、冲着要打断他的腿来的。 “你们……有没有发生过性关系?” 这一次,谢瑶直接换成了她最在意最恐惧的问题。 这无疑是一个送命的问题。 黎江也已经知道,无论答还是不答,都注定会宣告可怕的结局—— 他、他会不会死在这? 心里本能地感到强烈恐惧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谢朗。 好奇怪,人在这样可怕的关头,却会想起毫不相关的事。 他想起和谢朗在湛江小区的家里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的样子。 谢朗“啪”地点开打火机,为他点燃了一支烟,然后他们就那样在火光中亲密地接吻。 窗外雷声轰隆隆地响动,天空阴沉得如同黑夜,像是整个漆黑的云层随时都要黑压压地降落在人间。 就在这一刻,坐在沙发上的黎衍成忽然抬起头:“真……真的没有酒吗?” 他哀求着:“我需要、真的需要……求你了。” “他是什么毛病!” 谢瑶本来就紧绷成一根线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被拨动,她怎么能容忍有人在问到最关键的时候打岔,怒吼道:“俞平!” 俞平也吓了一跳,此时也没有办法,只能直接给了黎衍成一记耳光,喝道:“闭嘴!” 黎衍成浑身颤抖着,露出了泫然欲涕的神情。 他那一瞬间真的软烂得像是一团抹布,因为之前一直用毛巾捂着伤口,所以双手也没有被捆住,就这样从沙发上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