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着比较自在吧。” 温时点了点头,也认同了陆惊蛰的话,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觉得一辈子这样都可以。 * 几天后,温时接到一个电话,来自银行。 上次给秦设打完电话,温时没再拔SIM卡,因为没太大必要,无论是母亲还是魏然,只是让人厌烦。他还要网购猫咪用品,这更重要。 他接通电话,银行经理向他问候后说:“温先生,您的账户又打了一笔钱,请问是打算怎么处理?” 温时一愣,问:“什么钱?” 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他给母亲开的那个账户,用于存放当初找陆家要的钱,并规划好每个月打给母亲的额度。 银行经理说了一个数字,是远超温时想象的金额。 这笔钱是几个月前打过来的,当时温时拔了手机卡,联系不到,所以他一直不知道。但这笔钱的数额真的很大,经理每隔一段时间持续不断地和他联系,终于在今天打通他的电话。 温时沉默了很久。 也许是信号问题,对方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模糊,正断断续续地对温时提供支配这笔资金的建议,里面的钱足够一个普通家庭过上近乎随心所欲的生活,银行经理的话似乎也很有吸引力,他将这笔钱拿出去投资,想必会得到截然不同的人生。 很长一段时间,银行经理的话都没有得到回应,他终于意识到可能有什么问题,但还是很有礼貌地等待温时的回答,毕竟可能是一笔很大的单子。 温时低垂着眼,他太紧张了,几乎到了痉挛的程度,那种痛苦从胃开始,慢慢向内脏蔓延开来。但温时仍保持着面无表情,他一直很擅长忍耐。 又过了几分钟,温时平静地说:“谢谢,我知道了,让我再想想。” 然后挂断了电话。 关于那笔钱的来历,温时大约能猜到,但是不愿意承认。 他总是这样,逃避已经发生、无法改变,却令自我痛苦的事,装作若无其事,但实际上毫无意义。 就像温时知道妄想是不对的,应该停下来,但每一次看到陆惊蛰,握住他的手,与他亲吻的时候,都会感到无与伦比的快乐,理智也被麻痹,就这样得过且过,不愿意去想以后的事。 二十七岁的温时已经很难对一件好事产生幻想,或者对未来有什么美好的期许。 那是他曾想要得到却反复失去的东西。 所以理智上来说,他知道自己和陆惊蛰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他们之间的差别太大了。陆惊蛰是一块无暇的宝石,温时是碎掉的玻璃,被人丢弃在路边,人来人往,也不会有人拾起。 温时偏着头,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屏幕,顶端弹出一个窗口,可能是陆惊蛰发来的消息。 他看了很久,也没点开,就那么任由屏幕熄灭。 在失控边缘挣扎的温时,饱受折磨的温时,知道自己在做错事的温时,一无所有的温时,差点又重蹈覆辙的温时。 银行的电话先打来了。 梦结束了。 第37章 晚上送餐时,温时叫住了罗姨。 天色将晚,窗帘拉了一半,温时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是亮着的,显示了一份罗姨看不懂的文档,手边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很少。 猫不在房间里。 餐车推到了桌子旁,温时对她说了句谢谢,然后抬起头,与她对视,直白地问:“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罗姨停下脚步,转过身,客气地说:“谈不上请教,温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吗?” 温时尝试着开口:“那笔钱……” 屋里没有开灯,外面很暗,温时背着光,不知为何犹豫了很久。 罗姨认真的倾听着,等待回答他的问题。 日光逐渐消失,连影子都没有了。 温时整个人都被阴影吞没了,他彻底停了下来,平静地说:“没什么。” 仅凭那几个字,罗姨猜不出他本来想问的是什么,但身为管家,她也不可能向客人追问,礼貌地笑了笑。 温时的手搭在桌沿边缘,指尖按得有些用力,泛着青白,轻声问:“可以帮我拿包烟吗?” 这么简单的事,罗姨没有做不到的理由。但是送烟上来的时候,还是隐晦地提醒了一句,吸烟对健康无益,陆先生希望他们能照顾好他。 温时往日是很知进退,很听劝的人,这一次却好像没听进去,人一出门,他就拆开烟盒,划开了火柴。 火光亮了一瞬,温时点着了烟,尝出来是最开始放在抽屉里,味道很淡的那种。 其实他也只和陆惊蛰相处期间抽过两次,没有烟瘾,抽得很不熟练,又呛了两口。 温时托着腮,吐了一口烟,有些惝恍茫然。 问罗姨是因为他心存幻想,想确定那笔钱是陆老太太还是陆惊蛰打来的。 开口的一瞬间却发现,无论是什么,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连这笔钱是否存在都毫无意义。 温时不着边际地想着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每一个黑暗中的片段,所以一不留神,让没有熄灭的烟灰落到了笔记本上。 是他记录所谓治疗日志的那个本子。 温时闻到烧焦的味道,回过神,低头注视着那些火星在白纸上燃烧,不多一会儿就灼烧出一个孔洞,然后热量消散,几不可察地消失了。 原来陆惊蛰提醒的没错。 温时想起第一次抽烟的时候,陆惊蛰曾告诉自己,没有熄灭的烟灰可能会点燃被单,他当时没有当真。 现在想来,温时做了很多可笑的、没有意义的事,笔记本或是不开灯的房间,还有更多,本质上只是想要自我安慰,不要因为卖掉自己,和一个陌生人上床,这些超过他承受范围内的事而崩溃。 温时装得很随意,什么都可以,陆惊蛰又太好了,很温柔地对待他,每一句都当真,每一个承诺都遵守,好像是永远不会伤害温时的人,将这个梦编织得更加美好,让温时自欺欺人,连初衷都逐渐忘掉了。 温时就轻易就沉溺其中了。 白烟弥漫,温时抽完一支,又点燃一支,站起身,走了几步,将窗户推开一道不大的缝隙。 人的一生是不能回头的,温时总是作出别人无法理解的错误决定,十七岁时选择了私奔,二十七岁时又和这个人离婚。他已经失去年少时的勇气了。 梦还没有碎,只是摇摇欲坠,颠倒着维持一个看似很满的圆,表面却布满了丑陋的裂痕,忽明忽灭地闪烁着,随时都可能倾塌坍毁。 如果温时愿意再沉沉睡去,裂痕会被修补好,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像是什么缺憾都不曾有。 温时终于掐灭了烟。 花园里的立灯亮着,是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