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只能看见团在一起的血和苍白的皮肤。 “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他的声音像那滩水一样冰凉又平静,“他们有过孩子,但那个孩子不会是哥伦白,也不会是池川奈。” 甲板上一时沉默。 安室透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远处的货运船,低声道,“走吧。” 于是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赤井秀一朝着他伸出手,示意自己可以拉他起来。 很远处,货运船的灯火和救生船的船灯连成一片,像是坐落在海面上的暗淡银河。 一条路的两个岔口又朝着池川奈展开。 就像是几年前,他站在那家快餐厅门口,前面是黑色的桥车和有着雾蓝色眼眸的男人,身后是吵吵嚷嚷的街道,陌生的警察伸出手,告诉他如果有任何事情,可以立刻转过头选择和他们离开。 池川奈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 “不。”于是他抬头看向两人,笑道,“我要待在这里,然后亲自去见他。” 他会留在这里,安静地等着直升机螺旋桨在头顶响起,等着狙击枪瞄准的红线落在自己身上,然后重新回到组织的铜墙铁壁里去。 像很多年前那样。 第113章 “现在最好的方法,是先回基地商量对策。”安室透蹙眉开口。 “现在最好的方法,是你们回基地商量对策。”池川奈在‘你们’这两个字上落了重音,“而我,现在应该回去见他……他离自己梦想中的永生已经不远了。” “……永生。” 之前一直站在甲板后面沉默不语的卷发警官开口重复道。 这个在现实里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词被说出来,他摘下自己脸上的墨镜,似乎在琢磨自己的同期好友到底进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卧底。 “我之前见过他一面。”回想起在夏日祭结束后被留下时,坐在黑色车辆里看向自己的男人,冲矢昴感觉指尖有些细微发麻,“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 “二十年前他看上去就只有三十多岁,现在甚至更年轻一点。”作为唯一一个这二十年里隔几天就能和那位先生见上面的人,池川奈口气轻松,“前几天我见过他,这家伙……” 他睁开眼睛,神色晦暗不明,“他截掉了自己大半身体,改装成了机械。” “真是疯子。”安室透咬牙道。 “想永生的人就没一个脑子是正常的。” 不过自己父母应该是让对方彻底成为医学定义上神经病的罪魁祸首。池川奈眨了眨眼睛,在心里想到。 毕竟给他脑子里注入极端情绪,对神经造成的损伤可不小。 “既然你知道他的情况。”冲矢昴睁开眼睛,墨绿色的眸子被夜晚染成浓稠的黑,“那也该知道,这个时候再回去有多危险,即使以哥伦白的身份。” “就算要加入卧底行列。”松田阵平伸手揉了揉自己旁边金发混蛋的头,“也得在基地里和真正的卧底制定一下作战方针吧?” “卧底?那恐怕不行。我前不久刚打电话骂他神经病了。”用玩笑般的语气开口,池川奈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手机,“我现在只能以叛徒的身份回去。” “你和他摊牌了?!”金发男人不住提高音量,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其实没有骂神经病,不过骂了恶心。”想了想,池川奈笑得像个和朋友炫耀刚才离家出走行为的高中生,“等见面我还可以再骂点其他的,只要他不一见面就把我嘴堵住。” 几个手机屏幕成为现在唯一的光源,把他们的面容照亮。 池川奈很少有这样笑的时候,反正安室透没有见过,他双眼都弯了起来,在朦胧的光影里显得分外志气,发梢里都像是藏着自由的风。 “他不敢杀我,母亲……藏了东西在我的脑子里。”用手点了点太阳穴,池川奈转过头,没看他们的表情,“以他现在对目标急不可待的追求,很快会尝试在我脑子里找东西。到时候可就是我的战场了。” 这只是他的推测,现在和警方回去,最大可能得到的是暂时‘监禁观察’和评估,针对组织的计划当然不可能直接让他这个组织成员参与,比起坐在他们提供的保护伞里,说出些有价值的情报供人参考,他更想亲眼看见那位先生死。 或者说,亲手。 “而且……这是交易的筹码。我能给出的条件就是,我会一直待在他身边,在你们攻破组织之前,确保他不会和那些冰冷的机器融为一体,变成怪物。” 看着几人的表情,池川奈扬了扬眉毛,“怎么,在核心人物的身边安插一个内应难道不是最好的计划。如果我真的愿意帮助你们,肯定能提供不少作用,如果我中途后悔背叛警方,你们也没让我得到多少情报,没有任何损失。” 冲矢昴没说话。 面前的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命换成筹码,摆在几个人面前,好像被抓回去按在手术台上,再次被冰冷的仪器入侵大脑如同吃饭一样简单。 他没说话,松田阵平却开口了。 他看着对方,第二次觉得当时随手从小巷里拉到快餐厅的少年长大了,变成了让人捉摸不透的成年人。 第一次有这个感觉,还是当时去调查案件,敲响房门,发现自己的两个好友在房间里,给有钱人家小少爷当床伴的时候。 对上那双和曾经完全不同的眼睛,他开口,问出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问题:“你那天……是在向我们求救吗,离家出走那天。” 说话间,他又想起当时在小巷里将炸弹犯踩在脚下,冬天穿着背带西装裤,冻得膝盖都通红的少年。 十七岁,即使还有几天就成年,也还是十七岁。 这个年纪的人大多上着高中,最大的烦恼就是喜欢的人喜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学习成绩提不上去,到底要考什么大学,或是家长里短的矛盾。 偏偏他在这个年纪给自己折腾出了一条要用命去赌的路,然后头也不回的奔向了早就知道会面对的酷刑。 池川奈闭了闭眼睛。 其实他也忘记了。 当时的自己害怕吗,在知道上了那辆车就再也没法回头,甚至连生命都只能交由豪赌时。 松田阵平没有移开视线。 当时萩原研二开口,说出那句‘我们肯定能帮到你’时,少年的确停下了脚步。 但是那只是很短暂的停顿,之后他仍然走上了那辆黑色的古董车,甚至没有回过头。 “求救……?怎么突然问这个。”池川奈看向对方。 “只是因为好奇。如果你想要新的身份,当时只要回头就能得到。”松田阵平顿了顿,“现在反而要用这么多筹码,来换和当时一样的东西。又或者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的不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