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维持住动作,低声道,“留下他说不定之后还会有什么作用。” 他绞尽脑汁想找到什么理由,让boss打消命令他杀死从小养大的孩子这个念头,但却很快被下面的话堵住了。 “作用?我没从他身上看见什么价值,更何况他的父母……”他语气中满是疏离的厌恶。 两人的交谈盖住了房间里另一个非常轻微的呼吸声。 冲矢昴看见为了看管家不让看的书,而偷偷带着手电钻进书柜下狭小空间里的男孩。 恍惚当中,粉发男人透过那双眼睛,看见了一个正在剧烈崩塌着的世界。 也是在此时,他才终于想明白曾经和哥伦白提及童年这个话题时,对方语气中的不自然,不过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厌恶。 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被打上没有价值的标签,然后随意除掉? 也许是在那一天,十岁的男孩真正想明白了被养在家里的小少爷和关在笼子里的老鼠之间的区别,也终于掀开伪装的纱布,发现自己是可以随意被宰杀的后者。 恐惧、厌恶、压抑、痛苦、不甘…… 或许还有其他的东西。 冲矢昴想伸手拉住他,但是伸出的手只是穿过了幻影。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走向下一个房间,之后的走廊仍然唯有沉默。 男孩缩在被窝里,安静地看着管家合上手中的故事书,同自己道晚安。 他像平常一样乖巧地闭上眼睛,却在对方离开后拿出床垫下藏着的餐刀。 男孩小心反锁起卧室门,守在门口,一宿一宿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动手的人在半夜来到卧室,生怕自己死在睡梦当中,又在早上管家来叫早前打开门锁,若无其事地回到床上,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他看着男孩一复一日将餐食中的蔬菜胡萝卜挑出去,在得到管家不用吃蔬菜的默许时反而更加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那位先生快要成功的实验再次失败,他身上的价值因为这场失败重新回来。 在又一次扒拉掉胡萝卜时,神色抑郁的男孩小声说着抗议的话,没有再得到管家补偿一样的纵容。 “不可以,少爷。好吧,今天晚上可以不吃,不过明早我会用蔬菜和水果做早餐时的饮品。您已经很久没吃过蔬菜了,这不是个好习惯。” 男孩神色一怔,只是胡乱点着头低头吃饭,然后脚步匆匆地回到卧室。 在反手关上门那刻,他跪倒在地,无声地大哭起来。 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因为什么,冲矢昴看不出来,也许当时的男孩自己也不明白。 他只是跪倒在房间的地毯上,捂着嘴埋头下去,浑身都剧烈的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毯上,但是除了粗重一些的呼吸声之外却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哭了多久,男孩还是坐在地毯上,眼泪已经干涸了,他看着窗户,在巨大的卧室当中,窗户却设计的格外狭小,阳光从半关不关的百叶窗投进来,像是笼子黑白相间的阴影。 他站起来,因为跪在地上太久,起来的动作很缓很慢,平稳地走向了卧室唯一的窗户旁边。 狭小的木质窗沿只能框出一块正正方方的景色,夜幕降临,归巢的鸟叼着石子降落在窗沿上,男孩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只能抵在窗户上。 那只鸟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展翅远去。 冲矢昴在原地站了许久,一直等通往下一个地方的门出现在面前才如梦初醒。 他快步往前走去。 走廊上无数的房间都透着昏暗的光,尽头古旧的钟表‘滴答、滴答’走动着。 安室透皱眉朝着钟表的尽头走去,这里的走廊一直在重复,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两侧的房间门都大开着,里面是一个又一个完全不同的记忆空间。 他走过长廊,旁边的房间内,穿着和服的少年坐在书桌边,手上是一本外文的金融类书目,光是看着就觉得头疼。 书桌旁边的台灯开着,不知道已经是晚上几点,少年打了个哈欠,然后将手边提神的茶水灌下去。 书页翻动声被缠斗的声响取代,训练室内,身上满是青紫的少年从地上爬起来,他胡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示意对方再来。然后再次拿着手边的东西冲了上去。 安室透加快脚步,走廊却忽然闪烁了两下,脚下厚实的地毯变成了马路。 他突然从一栋一直鬼气森森的建筑物内到了宽广的外面,广阔展览的天空在前方延展下去,两边是关了门的商铺,警车鸣笛的身影从远处响起。 他看着穿着方便行动的西装短裤的少年被冻得鼻尖通红,他将小巷内看见有人出现就神情紧绷着挥刀袭来的男人打倒在地后,远处忽然传来身影。 “你好。你是附近的学生吗?” 小巷镜头,半长发的男人站在松田阵平旁边,笑着朝少年挥了挥手。 场景骤然变化,安室透从小巷旁边的马路来到另一处热闹的商业街。 他看见少年背对着有着巨大汉堡装饰的快餐厅,朝着马路边上黑色的车辆走去,一步一步,皮鞋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又短暂的敲击声。 周围的景色再度改变。 街道变成长廊,柏油路的马路变成铺着地毯的木质地板,池川奈的幻影背对着他,朝着前方无限延长的走廊继续走去。 走着,他身上那件逃跑时方便行动穿的西装变成了宽大的和服,鞋袜不知所终。 看上去17、8岁的少年继续朝前走去,身上却闪过截然不同的影子。 像是卡顿后不断闪屏的电脑,他的身影在几下闪动时忽然带上血色。 暗红粘稠的血液从双膝间缓慢滑下,顺着小腿曲线流到脚上,在地毯上留下残破的足印。 铁链的晃动声在空中响起,他沾满血的脚裸处忽然出现了黑色的镣铐,上面的链条牢牢钉在左右两侧的墙面上。 少年却仍然无知无觉地往前走,直到走廊不再往前延展。 安室透皱着眉头,看见那个幻影的面前出现了一扇门,像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少年站在门口,他的声音在脚腕上出现镣铐后抽条了一些,似乎从17岁的少年终于朝着19、20岁迈进,在停下脚步后,已经可以用男人来称呼的人忽然回眸看去。 一阵闪烁,他身上带血的衣服被熟悉的青色和服取代。 金发男人停顿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现在属于池川奈的幻影,和自己作为组织新成员和对方第一次见面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池川奈’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他转过头,朝着一片黑色的门内走去。 环在脚腕的银色脚镯上,铃铛随着步伐晃动,发出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