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片没有被地毯覆盖住的地方,踩上去时脚很快陷入毛茸茸的地毯当中。 书房靠近壁炉的位置有一把宽大的椅子,那位先生原本只是靠坐着看书,见对方进来后,他雾蓝的眼中染上几分笑意,将书合上防止在一边,手指略微在扶手上敲了几下,“过来。” 他的模样甚至比之前那段七年前的回忆里还要年轻几分,已经从三四十岁的样子变得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二十多还是三十多,但是身上却莫名有种和年纪不大符合的气质,抬眼看过来时带来一阵轻微的压迫感。 池川奈顺从地走过去,放下手中的黑色礼盒后跪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将自己的侧脸贴在那人的大腿上,像是伏在长辈膝上撒娇的孩子那样。 先生伸手理了理他黑色的发丝,手熟练地笼住那人的后颈,在指腹落上去慢慢摩擦之前,他先一步看见了对方脖颈上的痕迹。 男人动作停顿片刻,声音都冷了下来,“……受伤了?” “嗯,不小心中了机关。”原本再次加重这个伤口的目的就是掩饰是自己勒出来的这件事情,池川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感觉原本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放松了一些。 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横着的勒痕格外显眼,先生皱着眉头拉开不远处的抽屉,拿出一个木质的小巧盒子来,将里面冰凉的药膏一点点涂了上去,手没再搭在脖颈正后方的位置,而是稍后往旁边撤了一点。 “今天有其他事情,不和你一起吃晚饭了。晚上想吃什么给古川说,让他准备就行。”将盒子重新放回旁边的柜子里,男人盯着一侧那只金色的眼睛,开口道。 池川奈顿了一下。他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指略微动了动,将这几天随着渐渐发现的药物问题和记忆带来的,对于对方那些不太好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等再次仰头冲着对方说话时的样子,和之前全心全意托付信任时没有什么区别。 “我今晚不想回去住。”他皱着眉头,略微鼓起脸,“今天是星期一,古川管家会往我的晚餐里加很多蔬菜。” “挑食。”男人的手指稍稍用力地敲在他鼻梁上,“那今天准备去哪儿,和琴酒回去?我最近没少听一些关于这方面事情的传闻。如果只是想随便玩玩,他不会是个好选择。你手下那些灰色产业里,合适的人选应该不少?” 见对方没有插话,先生把玩着手里那缕黑色的发丝,像是位无限包容晚辈的家长一样叹了口气,“我不管你这方面的事情,你不是给我带了礼物吗?” “嗯……” 池川奈这才开口,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 “之前的任务那个目标送的,我按照他那个的样子,让助理重新准备了一个。” 他这次原本就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让这个凭空出现,但是一定得一直携带着的阻隔器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自己脖颈上。 本来他突然选择戴这种东西就有点奇怪,稍有不慎还会招来更密切的关注,不如把这个东西当一件礼物送出去,让它能有名正言顺落在脖颈上的机会。 二则是……他需要得到外出的许可。 去往安田别墅是因为任务需要,朝露酒庄和其他平时可以休息的会所则是因为那里本来就有组织的势力在,里面甚至有属于他的套房,平时跑去休息当然没什么事情。 但是如果他想去和组织没有什么关系的其他地方,比如野泽医生递给自己的那张优惠券上,下一个线索所在的位置,那家在雪山度假村里的温泉旅店,就需要一个许可。 他垂眸思索间,先生已经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安静地放着一个颈环,在灯光下笼罩着一层属于金属的色泽。 男人手中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他眉眼之间柔和的色彩都更深重了一点,说话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乖孩子。” “过来,头抬起来一点。”先生伸手理开他后方的黑发,将那个颈环扣在了修长的脖颈上。 “很漂亮。” 确实很漂亮,深色的金属环落在脖颈上,形成强烈的颜色对比,又和身上那件黑色浴袍相辅相成。 “想要什么奖励?” “想出去玩。”池川奈撇了撇嘴,垂眸挡住眼底那点疑虑,“回来之后每天都有任务,明明之前在美国好久才有一次,本来每天要批改的文件就已经够多了。” “我可以少给你布置些任务,你可以去酒庄或是会所之类的地方住一段时间。”男人捏在他脖颈上的手收紧了些,神色不明,“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到处乱跑。” “很近的地方也不行吗?”他抿着嘴,抬头和对方对视。 “……好吧。看在你这次确实很听话的份上。”他伸手摸了摸对方挺翘的睫毛,妥协般开口,“两天内必须要回来,别惹我生气,嗯?” “嗯。”他弯着眼睛,用侧脸蹭了蹭对方的手心,“当然不会。”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室内又陷入了沉默,那位先生只是继续看着他金色的那只眼睛,像是在看内容有趣的书页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下手中已经不剩多少的哥伦白白葡萄酒,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 趴在膝上的人正要点头,就听见上方再次传来一句话。 “实验室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 池川奈垂着眼睛,没有回应。不到片刻耳垂处就传来一阵刺痛,像是对方不满意于他的走神一样。 “和贝尔摩德一样,你应该见过她,从之前到现在都没什么变化。” 在用力掐了一下趴在自己膝上那人的耳垂后,先生又安抚一样抚了扶他的头发,“药物完善过好几代,注射已经没什么问题。多少人都想永生,你大概是还没有感受过死亡,所以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珍贵。我也希望你能一直陪我,而不是受困于寿命之类的东西。” 不满于这样的沉默,落在耳垂上的疼痛更加清晰剧烈了一些,似乎不准备再等待对方张口同意,男人松开手,下了决断,“明年十二月吧,等你生日的时候,刚好25岁。” 池川奈慢慢捏紧藏在袖口下方的手,指甲嵌入皮肉里,在短暂的沉默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一年。他快没什么时间了。 —— 重新做到保时捷上时,气氛比刚才还要古怪一点。 伏特加一直从后视镜往后面看,最后在开车之前终于忍不住一样,递给了后座那人一张餐巾纸。 池川奈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柔软的纸,抬头看向后视镜时才发现自己的耳垂一直在流血,从被强行掐住刺出的伤口处,鲜红的血液流淌下来,汇在一起,然后慢慢滴落下来,在黑色的浴袍上润开。 “怎么回事。”已经从后座换到副驾驶座的琴酒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