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飞飞:【你可以试试,我也想知道答案。】 这种扰民功能,大家应该都手动关了吧? 她想信息轰炸的,只有她旁边这个人啊。 车子驶入豆蔻湾,停在了纪幼蓝住的十九栋楼下,她最后不忘占宗霁一点便宜:“师傅,麻烦您再把我弟弟送回去。” 岂料宗霁和她一起下了车。 她干笑了声,“大晚上的,弟弟,不用送我上去了。” “我今晚住这儿。”宗霁迈开长腿,把她甩在身后。 纪幼蓝:? 她连忙跟上去拉住他:“你说的这儿,该不会是我家吧?” 宗霁给她一个“你有病还是我有病”的眼神,“纪小姐,不是只允许你在豆蔻湾置业吧?” 大厅值班的物业经理眼观六路,小跑过来帮他们开了门禁:“纪小姐回家了;宗先生,好久不见您来住。” 一路恭敬送他们到电梯,纪幼蓝才知道,他的房子就在她楼下。 “你的狗没养在这儿吧?” “养了,待会儿电梯开就咬你。” 纪幼蓝:“……你最好是在吓我。” 第13章 .钝刀子 纪幼蓝回到家,门关上,全屋智能系统自动开灯。 一整天激昂兴奋的情绪收拢于宁静之中。 今天是很开心的,过生日永远意味着收获。 可她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忽然失去了做任何动作的力气。 刚刚和宗霁在电梯里,说完再见的下一秒,他手机响起。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纪幼蓝依稀听见他接电话的两句内容,是他妈妈打来的。 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 同天出生的两个人。 宗霁有在好好地消解那份苦难。 而苦难对纪幼蓝的代价是,她的母亲因为生她死掉了。 她也好想,能接到一通来自妈妈的电话啊,哪怕只听听声音。 纪幼蓝长呼一口气,止住了翻涌的情绪。 她想听,甚至想见,都是可以的。 二十五年前的设备,足以留下保存至今的影像。 以前抗拒去看,但今天太想了。 纪幼蓝上楼去书房开了电脑,命名为“蓝蓝人生大事”的加密文件夹打开,里面是许多视频。 从升学到毕业,从结婚到生子,再加上七岁到三十岁的生日。 点进【二十五岁】那一条,画面暂停在第一帧。 背景是在医院的病床,镜头里的女人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可笑起来的时候,母性光辉温暖绽放。 这是纪幼蓝的母亲在生下她不久后录的视频。 她生产时的情况很不好,胎儿没足月,提前被剖出来,婴儿纪幼蓝在保温箱里住了六周才保住命。 而母体术后就进了ICU,靠仪器吊了一个月的命,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纪幼蓝小时候不是没听过风言风语,尤其是恶而不自知的无忌童言,“你是没妈的小孩”“你妈妈是为了生你才死掉的”。 她总会哭着回家找纪善泉,问他为什么自己没有妈妈。 那时候不懂,这话是剜她阿公的心。 纪家老宅后院的葡萄架下,她躺在纪善泉的怀里,耳边听着一则则有关天上星的故事,“小九的妈妈在天上当守护神,不管什么时候,抬头看最亮的那一颗,就是小九的妈妈。” 天文知识启蒙以后,知道了所谓最亮的一颗星星并不固定,那套话已经哄不了她。 她外公格外疼爱,没妈的小孩也活得幸福。 纪幼蓝调了静音,只看画面。 二十五年前的摄像技术,画质如今看很疵。 天然的时代滤镜,蒙上生死,权且连接一面不曾相见的母女。 纪幼蓝环抱着膝,蜷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寻找一份孤独的安全感。 屏幕里的妈妈大部分特征都遗传给她阿姐,她的长相则随父亲更多,尤其是眼睛。 那双被公众赞叹天生留情惑人、亦被遗憾后继无人的明眸,基因信息都遗传给纪幼蓝。 视频只不到两分钟,很快在结尾定格,纪幼蓝怔怔,声轻意怯,唤了一声:“妈妈……” F10关掉静音,新的一遍,纪幼蓝迟迟不敢按下开始。 悬着的右手直到支撑不住颤抖,敲下了空格,来自她妈妈的声音流出: “蓝蓝,又到了你的生日,今年二十五岁喽,妈妈祝你生日快乐,最重要的,身体健康。和谁一起过的生日?外公家后院的葡萄都熟了吧,你最喜欢摘葡萄了,不能贪吃知不知道?” “哎,妈妈老是忘记你已经长大了,很遗憾只能陪我的蓝蓝长到六岁。”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有烦心事跟妈妈讲,妈妈都听得到。” “今年结婚了吗?外公有没有着急?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你爸爸了。我的女儿眼光要高一些,外公如果催你,我去他的梦里找他。” “妈妈永远爱你。” 无上的爱意,封存经年以后被打开,流转在纪幼蓝所处的空间。 忽略一些字眼的话,她可以骗自己,她也能叫蓝蓝,这也是她的礼物。 但她不是盲目的傻子。 自虐般再听一遍。 想不通。 妈妈,既然那么爱那个蓝蓝,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个字? 生下我……你有后悔过吗? 纪幼蓝任由视频一遍遍地自动播放。 她是卑劣的,她擅自拷贝了专属她阿姐的录像,自欺欺人地当着“蓝蓝”,接收那些跨越时空的、却不属于她的爱意。 手机设置了免打扰,这时候响起的铃声说明是打了三遍以后。 纪幼蓝抹了下脸,看到来电显示后接通。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知道她生日会不快乐。 方玦的声音如在空境中传来,带着强烈的安抚意味:“小九。” 她开口,有抑制不住的哭腔,勉强地“嗯”了一声。 “别哭,小九,我在你楼下。” 纪幼蓝走到南向落地窗前,向下望到方玦站在路灯下。 孤高的身形笼罩于暖调的黄色光,是为了她来。 “想哭的话,至少让我在你身边。” 纪幼蓝直接踩着拖鞋下楼,方玦见她出来,把燃着的烟掐灭。 片刻之间,她压抑的情绪有了落脚点。 仍先问一句:“你怎么来了,方意到学校了?” “应该吧。” 豆蔻湾和十九中是两个方向,他中途下了车,让司机送方意,自己打了辆车来这里。 方玦抬手摸摸她的发顶,“小九,方意很重要,你没有比她不重要。” “我知道。” 和方意做二选一,是太没道理的想法。 纪幼蓝向前,垂首落在他的肩上,“方玦,谢谢你来。” 今晚的情绪她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