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冒险。” 戚少将闭上了眼,眼泪从眼尾慢慢滑出。戚上尉明白季听就是在这里出了事,侧头看着一旁深呼吸。 “他用上了我教他的那招,突然180°调转舰身,从三艘螅人战斗舰的缝隙里穿过,再立即回头。” 戚上尉痛苦地捂住了耳朵:“难怪我上次……难怪你发怒,不准我使用……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下去了,别说了……” “他干掉了两艘螅人战斗舰,但002号舰也受到重创,不再具有攻击力。”戚少将紧紧掐住自己掌心:“……他便驾驶着002撞向了第三艘。” “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两艘战斗舰同归于尽,他最后只来得及在通话器里给我留下了一句。”戚少将嘴唇颤抖得快发不出正确的音节,却咬紧牙一字一句地道:“他说,忘掉我,好好照顾饭团。” “别说了,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戚上尉猛地冲上前,双手揪紧戚少将的衣领嘶吼着:“你他妈没听见吗?我让你别说了,别说了。” 戚少将没有挣开他的手,眼泪奔涌而出,明明脸上全是绝望和痛苦,眼里却又满含着骄傲:“你应该听,应该为他自豪。他是最优秀的士兵,最卓越的舰长。他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所爱的人,换回了约瑟夫号的平安。” 戚上尉缓缓松手,脚步踉跄地后退,他脸上的狰狞和狂乱慢慢褪去,剩下的全是不敢相信和恐慌。 “他让我成为这世上最骄傲的人,也让我成为这世上最痛苦的人……我没有枪,因为不敢带在身上,怕自己随时会对着脑袋扣下扳机。我也不敢像现在这样看着楼下,因为也许就在下一瞬间,我就会纵身跃出去……” “只要不吃药,我的脑袋里就有个声音在怂恿我,诱惑我……跳吧,跳下去后就能结束这痛苦的一切。我必须要用尽所有的力气让它住嘴,让它滚出我的脑子……饭团还那么小,他已经没了爸爸,不能再没有父亲……” “我没有药瘾,但如果我不吃药控制那些情绪的话,就算没死,大概也已经疯了。我得活下去,还得看似好好的活着,在饭团面前是个正常的父亲,在螅人进攻时,是个能保持头脑清醒的指挥官。” 戚上尉眼泪在脸上纵横,身体不可遏制地发着抖。戚少将转过身,两个泪流满面的男人相互注视着,都真切地懂得了对方的伤痛和绝望。 第106章 戚少将转头看向远方, 那些灯光却映不进他黑沉的眼底:“你记得我们的父亲吗?” “记得。” “季听和我母亲临终时说的话都一样……我现在才明白,父亲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死了,只不过是行尸走肉, 强撑着那副躯壳,胸腔里吹出的气儿都是凉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戚上尉跪倒在地, 双膝在地面撞出砰的一声。 他双手撑地,双目赤红地盯着眼前地面:“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只是我在做梦。我和季听还在艾尔玛号上,没有虫洞, 没有在冰冻星上捡到那个季听, 没有拉米星系的螅人追击,也没有你讲的故事……” 天台入口下方, 戚灼正静静地攀在脚手架上,脸色一片惨白, 手指攥着生锈的铁条,紧到指节似乎都嵌入铁条里。 大季听就站在他身旁的墙壁后,紧咬着唇,虽然嘴里已经尝到了血腥味, 也没让自己哭出声。 “让我醒,让我醒,让我醒!” 戚上尉咬着牙的声音传进两人耳里, 还有用手掌掴脸的啪啪声响。大季听回过神,立即就要往上爬,戚灼却比他速度更快地跃了上去。 戚灼翻上平台, 没有看跪在地上抽自己耳光的戚上尉, 只喘着粗气瞪着戚少将。 “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为什么会让他死掉?为什么你还好好的活着?”少年用嘶哑的哭腔怒吼:“你他妈是吃屎的吗?我那个小的都还活得好好的, 你连个大的都保护不好, 你有什么用?为什么要让他死掉?为什么?” 在他的连声逼问中,戚少将身形摇摇欲坠,伸手撑住身后的扶栏,铁栏便发出不胜负荷的吱嘎声。 “他为什么会死了?你为什么——” “住嘴!” 戚灼听见大季听的声音,陡然收住话转头看去。 只见大季听就站在入口处,虽然满脸泪痕,但神情平静,那双看着他的眼睛透出冷意。 戚少将立即站直身体,戚上尉怔愣一瞬后,也迅速从地上站起来,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他想挤出一个笑,却没能成功:“我们就,就是随便聊聊,马上,马上就下去。” 大季听缓缓走上前,看着戚上尉脸颊上的红痕,满眼心疼地伸手触碰:“疼不疼?” 戚上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将自己的手覆盖上他的手背:“不疼。” “我不怕的。我还小对不对?还有这么多年可以好好过……”大季听一边胡乱擦着眼泪,一边笑着哽咽:“我活得多好啊,会当舰长,会变得那么厉害,会有饭团,还有哥哥一直陪着……我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幸运了。” 戚上尉伸手去抹他的脸,自己却也不断流着泪:“不止这么多年,还会有很多很多年。我们一起陪着饭团长大,等我老得走不动了,还要你给我推轮椅。” 听着两人的对话,少年戚灼呼呼喘着粗气,发红的眼睛凶狠地瞪着戚少将。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戚少将道:“我们对所有人都隐瞒了季听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其中也包括白伽。” 大季听的情绪已经平复不少,他轻轻推开戚上尉,问道:“为什么要隐瞒?” 戚少将声音暗哑地回道:“白伽说要做出一个可以穿越时间的虫洞,让季听复生。” “复生?”戚上尉不敢置信地追问。大季听和戚灼的眼睛都亮了一瞬,随即却又都黯淡下去。 他们都做过企图改变未来的事,但那弯弯绕绕的路线最终会并入原来的轨迹,并不会发生本质上的改变。 “白伽是我还能坚持下去的最大支撑,他在寻找这个世界的真相,说只要找到了,就能让季听活过来。”戚上将说到这里,眼里又燃起了一小束光,就像身患绝症的人拿到了一个偏方,哪怕再不切实际,也会充满希望。 “这个世界的真相?”戚灼问道。 “对,这个世界的真相。”回答的声音却是在入口处,大季听率先转过头,惊讶地喊了声白伽。 白伽从入口处爬了上来,拍拍手上的铁屑:“我们都是通过现有理论来认识世界,但现有理论也都存在矛盾性,这个说对,那个说错,只有几方都一致认同的情况下,那才会被认为是正确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