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自是自己先带着蝉月和惠娘她们去街上转转,你不在,我们姑娘家正好结伴出行,也更方便。” “哼,合着本王如今倒成累赘了?” “那你非要这般说,也不是不行。” “公、孙、迢、迢!” 他凛着浓眉竖着大眼,一字一顿地唤着她的姓和她的名。 头一回听到这般新奇的组合叫法,公孙遥顿了顿,一双杏眼不禁又笑眯了起来。 她凑过去,捏了捏他看起来稍稍有些生气的脸颊。 “我只是同她们去扬州的街上逛逛,我保证,若是遇到有意思的,一定给你买回来。”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 “那你要不要嘛?” “哼,要。” 真的是同三岁孩童一样好哄。 公孙遥打量着他浓重的眉眼,忽而又俯身,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 有人在傍晚的明暗交界处偷笑,到底是谁,不知道。 — 第二日,公孙遥真就抛下了李怀叙,独自带着惠娘和蝉月去往了人来人往的扬州街上。 虽只是地方州府,但扬州的繁华,可谓是半点不输洛阳与长安。 因为这里地处运河与大江的交汇之处,往来货物漕运尤为兴盛;又靠近海州等地,盐务也极为发达;丝绸、造船、甚至是铸造货币,在扬州都极为便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样一个遍地皆可捡钱的地方,自然会吸引无数商贾名流,聚集而来。 也难怪赵循在扬州任刺史不过几载,便能贪得十几万两白银,公孙遥想。 扬州的繁华与兴盛,当真超乎她的想象。她走在街上,只觉这里许多东西,是连京城都没有的。 她又同初次进西市一般,在扬州的街上,见什么都新奇,见什么都好玩,好不容易在日落西山前,才终于记起要给待在家中的李怀叙带点有趣的东西,她站在人家卖玉雕的铺子前精挑细选,最后选了对岫玉做的站在二十四桥上望着明月的白兔。 她心满意足地买完东西,与惠娘和蝉月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往回走。 这一日下来,她的心情通体舒畅。 出门远行之意义,大抵便就在于此,她想。 只是还没等她握着手中这双玉雕高兴多久,她的眼睛便突然扫见一个站在不远处摊子前的身影。 墩厚的身影有些熟悉,仿佛不久前还在哪见过。 公孙遥怔怔地站在人群中,突然便就走不动道了。 惠娘率先发现了异样,问:“小姐怎么了?” 公孙遥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一双刚买好的玉雕胡乱塞到了惠娘怀里,自己快步穿梭在人来人往中,大刀阔斧地往前走。 她的目标明确,眼神坚定,行动更是说一不二地利落,当那人察觉出不对,转身想要逃走的时候,已经被她揪住了衣袖,为时尚晚。 “王不懒?!”她准确无误地喊出眼前男人的姓名,“你不是……” 你不是已经死在了两日前的河边渡口,尸体都被处理掉了吗? 公孙遥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一角,看见这个本该埋在黄土地里的人,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眼前人根本不敢看她,被她抓住了一边衣袖,便抬起另一边衣袖挡住自己的脸。 “王不懒!”公孙遥顿时对他更加确信,“我今日出门,正好带了几名护卫,就在后头,你是要我叫他们出来认认,你究竟是不是从前瑞王府的王不懒吗?” 从前瑞王府的王不懒,是李怀叙身边的护卫。 此番他们下江南,他也是随行的一员。 因为他的名字实在特殊有趣,人也生的墩墩厚厚的,所以公孙遥便记住了他。 可惜,前几日陈塘渡遇刺,王不懒死在了那间酒家。公孙遥分明记得,他的名字被为期登记在册,说是已经抬出去安葬了。后来,公孙遥也的确不曾再在随行人员中见过他。 “你没死?”她觉得眼前一切突然都变得荒唐起来,心底里有个不成熟的猜想,正在悄然滋生。 “你怎么会没死呢?你尸体都已经被处理掉了,又如何会出现在扬州?”她不住呢喃道。 “因,因为,王爷说了,自愿假死的,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见自己实在躲不过,王不懒也就放下了抬起的手臂,心虚地面对着公孙遥。 …… 李怀叙觉得公孙遥今日实在过分,独自出去玩也就罢了,一整日不归家也就罢了,如今都入夜这么久了,她居然还不回来,眼前的饭菜,他都已经叫丫鬟又端下去热过一回了! 他等啊等,等啊等,在饭厅中苦等到将近戌时,才终于见到几抹窈窕而归的身影。 他故意支着脑袋,闷闷不乐道:“哼,古有后主刘禅,乐不思蜀,我瞧,今有瑞王妃娘娘公孙遥,欣喜忘夫。这扬州城还真是有意思,能叫有夫之妇一整日都不着家。” “蝉月,你听见狗叫了吗?” 岂料公孙遥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李怀叙脸色变了变:“本王如何……” 本王如何是狗? 不好,这样不就承认她是在骂自己了吗? “有吗?” 他故作不知地左右瞧瞧,还故意往各处阴暗的角落里瞅。 “哪里有狗?本王怎么没听见狗叫?” 他脑袋四处晃悠了半晌,也不见公孙遥搭自己的话,只能又故意地将脑袋晃到她的眼皮子底下,悉心请教:“哪里有狗呢,娘子替我指点指点?” 公孙遥瞥了他一眼,当即嫌弃地挪远了身子。 “蝉月,这狗都跑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 蝉月实在是憋不住,站在门边上窸窸窣窣地笑开。 李怀叙听得她们主仆一唱一和,一头雾水地直起了身子:“我到底又哪里招惹娘子了?你今日弃我一人在家,自己在外头逍遥快活如此之久,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你不是将我比作后主刘禅了?”公孙遥问。 “那也不及你骂我是狗来得过分。”李怀叙嘟嘟哝哝的,仍旧不解,“我究竟哪里招惹娘子了?” 公孙遥睥他一眼,终于切入正题:“你没招惹我,你对我多好,遇到刺客的时候,还想着叫为期先护我上楼,将我关在屋子里,叫我外头什么都瞧不见,既不知道你是如何受伤的,也不知道躺在地上的人究竟死没死透。 你对我多好,连满地的狗血也舍不得叫我闻,处理尸体的场面也舍不得叫我看,陈塘渡遇刺虽可怕,但那可怕,我可是一下也没感受到。” 她忽而又言笑晏晏,为李怀叙斟上了一杯自己自外头带回来的桃花酒酿。 “来,我敬夫君一杯,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