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不了我。” 出嫁前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到了真体验起来的时候,全都不值一提。 只有当自己明确地意识到死亡的逼近时,才知道当初那些话有多荒唐。 什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什么人活一世,总要朝前看的……可她的前路,究竟在哪里呢?她看不见啊…… 似乎是终于感知到她不一样的纠结,惠娘犹豫地看了看她,看她泪水惶惶已经爬满脸颊,话里话外,都透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情绪。 以往公孙遥与她倾诉心事,从未有如此复杂过,或喜或嗔,她都是极为明朗的。 今日之情形,她是悲伤的,是难过的,是绝望的,亦是恨铁不成钢的,她都看得出来,但是她总觉得,她还该是心慌的。 是对未来的心慌,亦是对自己的心慌。 她踌躇地捧起公孙遥的脸。 这样好看又纯净雪白的脸蛋,她已经有几日不曾见过了? 好像也才半月不到。 可她自她的眼里,当真读出了以往从没有过的复杂情意。 “小姐是不是……” 动心了? 她问。 第四十八章 ◎她不确定◎ 动, 动心了吗? 公孙遥踟蹰地抬起头,既讶然于惠娘的问话, 又惊异于自己的无法回答。 若是明确知道自己没有动心, 为何不能直接地告诉惠娘? 她不敢回答惠娘的话,是因为她心虚了。 她如今,自己心底里也不能完全确定, 自己对李怀叙, 究竟有没有情意。 有的话,又究竟是何种情意? “我没有。”她磕磕巴巴的, 抹一把眼角慌张的泪水。 不敢再看惠娘的脸,转过脑袋去,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可能对他动心?惠娘, 你想什么呢?他那样的人,我气都还来不及, 谈何动心?” 说罢, 她还自我嘲弄似的, 轻扯了扯嘴角,似在表示对李怀叙的不满, 对自己如今境况的讽刺。 “可是小姐……”惠娘欲言又止, 既想再问下去,又怕因此惹得公孙遥不快。 而公孙遥对于此事, 已经变得十分敏感,听到这四个字,便禁不住要拦着惠娘解释:“可是什么?” “惠娘,若是方才我有说了什么叫你误会的地方, 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待他, 除了同盟之谊,当真再没有旁的。” “同盟?”惠娘又惊讶。 “是,就是同盟,我待他所有的情感,都是源于我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好我也才能好,所以,我才对他十分关心与纠结。” 她说的有板有眼,义正言辞。 可是惠娘一时又不会说话了。 公孙遥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如何看不出来?不过是强行嘴硬罢了。 也不知她是想要骗自己,还是想要骗她。 她执过公孙遥的手:“好,小姐说什么,我便信什么,既然小姐不曾动心,那自然是保全自己最重要。要我说,若那九皇子当真是个纨绔,无心朝政,小姐不若想个办法,叫他去外放,在外头就当是游山玩水,总比在京中强。” “我也是这般想的!”公孙遥激动道。 她今日之所以想要找惠娘,就是想要她为自己出出主意。 而她如今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那简直再好不过。 她拉着惠娘,脸颊上还挂着半干不干的莹莹泪珠。 她忍不住,又与她说了许多自己的考量—— 外放与在京任职,对于李怀叙这种无心皇位又眼宽心大的皇子来说,实在是没有大的区别的;可是对于公孙遥来说,却是能救她的命。 她实在受够了这样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李怀叙每每闯祸都能不以为意,她却不行。她担心、害怕,生怕自己有一步行差踏错,就会死在宁王和辰王的剑下,成为谁的垫脚石。 去外放,至少能避免今日这般的情形,叫李怀叙不至于又会在无形之中得罪人,将自己主动送上门去受死。 而她是惠娘一手带大的孩子,惠娘听着她的阐述,自然也只会是无比地心疼她。 她将她抱在怀里,又如同一个母亲般,温柔地抚慰她,支持她。 李怀叙踩着夕阳半落的时候回来,撞见的恰好便是这样的场景。 公孙遥本还窝在惠娘怀里,小嘴一张一合的,喋喋不休,微红的杏眼在瞥见他的一刹那,却突然停止了转动,紧接着,嘴唇也随之闭紧,固若金汤,好像有什么宝贝的事情,不能叫他知道一样。 李怀叙不确定地向后看了看,确定她是在看到自己之后,才停下了一切,原本轻快的神情,一时添了点疑惑。 “娘子和惠娘在聊什么呢?”他恍若无事地问。 “没聊什么。”公孙遥眸光凝在他手中那支金灿灿的凤钗上。 “你找到了?”她问。 这支凤钗是昨日出宫前,淑妃给她的。是一支三尾的小凤,精巧之处在于那凤嘴上细长的莲花坠,既显华贵优美的同时,又不失轻盈灵动,一步一摇,一移一晃,再适合活泼的少女不过。 她昨日将其带了回来,便将它收进了妆匣里,再没拿出来过。 方才将李怀叙支走,也不过随口一说,不想他竟真的找来了。 “是啊,娘子不是说想要这支钗子吗?”李怀叙打量了眼手中的凤钗,细长的莲花坠在半空摇摇晃晃,被送到公孙遥的鬓边。 他招招手,示意公孙遥将脑袋送过来。 公孙遥大抵知道他要做什么,不仅没有拒绝,反倒十分乖顺地离开了惠娘的怀抱,将身体微微前倾,半边发髻转到了他的面前。 李怀叙同样倾着身体,握着凤钗在她发髻边上比划了两下,不过须臾,他便自信满满地确定了位置,将钗子簪在了公孙遥的脑袋上。 “真好看。”他由衷地夸赞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你会说话吗?”公孙遥斜睥着他,刚还隐隐有点想要开心的情绪,忽而变得生气。 这句诗,虽是用来称赞女子美丽娇俏的,却其实是出自于一首怨诗。 全诗说的是当初倾国倾城的美人,如今也只能日日以团扇掩面,站在皎洁的月光底下,等待君王的宠幸。 她还想发作,问李怀叙究竟知不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却又想起,他这人,平日里能捧起书的时刻简直屈指可数,估计也是不知打哪听来的诗句,以为它只是单纯夸人的,如今顺手便拿来夸她了。 她忍了忍,娇蛮地又横了眼他:“日后不许再胡乱拿诗来夸我,我不喜欢,知道了吗?” “昂?”李怀叙顿了顿,还真不知道。 公孙遥别别嘴,不再理他,兀